第161章 寒阳暗斗 神丹大还
左冷禅抬起头缓缓闭上双眼,看似平静,胸口却起伏不定。
饶是左冷禅养气功夫深厚,闻此讯息也不禁怒意翻涌,杀机暗生,更有一丝天意难违的无奈。
原以为裘图不过是个唯利是图之辈,许以重利便可令其不顾声名,插手泰山派内务。
岂料裘图与天门竟有这般渊源。
可笑方才还与此人推心置腹,详述并派谋划。
左冷禅袖中双拳紧握,暗忖:今日若不除此人,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否者,此人说不定会站在天门那一方。
如此高手坐镇,泰山派掌门之位可谓固若金汤。
五岳并派何时方成?
正当左冷禅杀意鼎沸之际,耳畔忽闻裘图温润之声,“左盟主可是身体有恙?不如喝口热茶顺顺心。”
左冷禅猛然睁眼,目光如刀般射向裘图,眼中凶光毕露,毫不掩饰心中忌惮。
缓缓抬手欲接茶盏,却见裘图以掌托着杯底,轻声提醒道:“当心烫手。”
左冷禅垂目望去,只见盏中清茶竟无端沸腾翻涌。
心下了然,五指紧扣盏沿,寒冰内力骤然催发。
霎时间,二人衣袍鼓荡,发丝飞扬。
座下檀木椅吱呀作响,案几震颤不已。
茶盏之上,一道白气如龙冲天,直贯云霄。
数息过后,裘图收掌归座,闭目捻珠,口中低诵佛偈,好似无事发生。
左冷禅将茶盏移至身前。
垂眸一眼,只见其内茶水早已蒸干,盏底仅余几片焦黑曲卷茶叶。
好霸道的极阳内力!
五指骤然发力。
“咔嚓”一声脆响,冰晶般的瓷盏碎落一地。
但见左冷禅身子向后一靠,眼中凶光尽敛。
双目微眯远眺群山,手指一下又一下轻敲扶手。
“笃、笃”之声与佛偈相和,韵律天成。
唯有玉音子僵立原地,道袍尽湿,面如土色。
良久后,只见左冷禅嘴唇微动,轻吐三字,“大还丹。”
裘图耳尖微动,指间佛珠骤停,诵经声戛然而止。
虽仍闭目,心神已尽系左冷禅一身。
大还丹!此物他从未想过,左冷禅竟有这宝贝?
但见左冷禅双手撑椅而起,负手踱步,语带追忆道:
“当年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横行江湖,彼时恰巧方证大师正值闭关修习易筋经紧要关头。”
“遂托方生大师赠左某一枚大还丹,期左某牵制任我行。”
“左某幸不辱命,虽身受重伤,但也将任我行逼退。”
“一直珍藏至今,未曾服用。”
左冷禅驻足转身,目视裘图,“此物稀世罕有,可续命疗伤,解毒调气。”
“武林中人服之,若是习得寻常功法可增二十年功力,更能贯通经脉,接连断脉。”
“大还丹?”裘图虎目半阖,精芒乍现,“请恕裘某孤陋寡闻,不知此等神物是何模样?”
如此稀世珍宝,自当亲眼所见,方知真假。
他可不想被人空口蒙骗。
若其真有,那也得先收入囊中,否则左冷禅事后反悔,又当如何?
功法可以拓印,这等丹药可是少有。
但见左冷禅拱手一礼道:“请裘帮主稍候。”说罢转身下台离去,步履匆匆。
唯余玉音子站在原地战战兢兢,不敢坐又不敢开口相谈。
裘图自是闭目诵经,对这等货色视若无睹。
约莫半刻钟后,便见左冷禅捧着一方白玉匣归来。
小心翼翼将玉匣轻放案上,缓缓开启。
只见匣中盛放着一枚拇指大小的丹丸。
漆黑如墨,表面光滑如镜,泛着幽暗光泽。
圆润无瑕,宛若精心雕琢的黑玉珠。
左冷禅开匣即合,斜睨一眼裘图,欲观其反应。
但见裘图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复又拨动佛珠,沉声道:“泰山派内务,裘某断不可插手。”
“但——”话锋徒然一转,目不斜视间,青魔手已缓缓抬起,朝玉匣探去,“天门老贼强占裘某生母,更遣其师弟险些害我性命,此仇不共戴天。”
左冷禅只道是裘图为了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才这般说,心里也不当真。
况且是真是假完全不重要,只要裘图愿意替嵩山派出手便可,他现在只想五岳并派。
当即任由裘图将玉匣收入怀中,眼中喜色难掩,重重击掌道:“好!”
“此等血海深仇,左某纵为五岳盟主,亦保他不得。”
“左某即刻传檄江湖.....”
“且慢。”裘图抬手制止,长身而起,“莫要打草惊蛇。”
“待裘某亲上泰山之日,左盟主再行传檄不迟。”
左冷禅闻言颔首,脸上堆起笑意,招来一名嵩山弟子,朝裘图温声道:
“裘帮主舟车劳顿,请先至厢房歇息几日,容我等商量好具体章程。”
裘图朝左冷禅与玉音子相继抱拳一礼,随后跟随那名嵩山弟子朝厢房而去。
待裘图身影消失在远处回廊尽头,左冷禅猛然一掌将紫檀案几拍得粉碎,指着玉音子鼻子厉声喝道:
“你个蠢货!既知此事,为何不早将那母子二人除去!”
玉音子连连作揖,额上冷汗涔涔,满脸无辜之色道:
“盟主息怒,此事是我等考虑不周,贫道今年来嵩山之前,此人名声未显,当真不知会有今日啊。”
左冷禅怒极,负手在台上来回踱步,面皮不住抽动。
忽地一把揪住玉音子衣襟,眼中凶光毕露道:
“你可知这枚大还丹是左某为了突破瓶颈而准备的吗!”
“近二十年了!左某当年被任我行吸走内力,宁愿苦修两年都未舍得吃!”
玉音子面如土色,颤声告饶道:“盟主息怒!贫道知错了......”
数息后,左冷禅深吸一口气,闭目松手,颓然跌坐椅上,沉声道:
“罢了......速去通知玉玑子等人,务必办妥此事。”
玉音子闻言如蒙大赦,却又迟疑道:“那裘帮主生母与其幼弟......”说着,还以掌横颈比划,惟妙惟肖的龇牙瞪眼。
左冷禅双眼徒然一睁,厉声喝道:“你疯了!”
“杀母之仇,你泰山派是想步衡山派后尘,还是想被灭门不成。”
此刻裘图正行至后院游廊,听风辩位之下,这距离恰好还能将怒喝声听得真切。
但见裘图脚步微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狰狞笑意,开心扭脖。
灭门?
我本来就打算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