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贪得无厌 生母讯息

左冷禅负手而立,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意,目光转向玉音子,悠悠道:“至于泰山派......”

略一停顿,“还是请玉音子长老为裘帮主详述。”

玉音子闻言,慌忙稽首行礼,额角渗出细汗,手指不自觉地捻着道袍衣角,低声道:

“裘帮主明鉴,自贫道师兄仙逝,天门师侄继任掌门后,泰山派日渐式微。”

“门下弟子鱼龙混杂,与魔教交锋屡战屡败,实已岌岌可危。”

“奈何天门师侄刚愎自用......这个......”

裘图见他言辞闪烁,面红耳赤,不由得眉头微皱。

这是个什么货色,也配任外事长老?

连编排同门都语不成句,难怪泰山派被左冷禅玩弄于鼓掌之间。

江湖中毁谤他人,当以德行、功绩、武功三端立论,何须这般支吾。

自己又与他无仇,他怎这副猥琐胆颤之相,怕个什么?

嗯?——忽然,裘图虎目微阖,从怀中掏出玄色佛珠轻转。

怕?他莫不是知道什么?

见玉音子在裘图面前失态,左冷禅当即轻咳打断,抬手示意道:“请容左某插句话。”

随后转向裘图缓声道:“当年泰山派推举天门道长继任掌门,未料其不善操持门派事务,致使门派式微。”

“如今玉字辈诸位长老商议,欲另择贤能。”

“若裘帮主肯施以援手......”左冷禅回眸给玉音子使了个眼色。

但见玉音子连忙躬身一拜,额上冷汗涔涔,谄笑道:“听闻裘帮主雅好佛道典籍,事成之后,泰山派藏真阁任帮主观览。”

裘图闻言,铁指轻叩桌面,淡淡“嗯”了一声。

玉音子与嵩山众人见裘图应声,面上刚现喜色,却见裘图忽然虎目圆睁,拍案而起,怒喝道:“荒谬!”

旋即怒指玉音子,“裘某又非你泰山派门人,怎可掺和另立掌门之事?若传至江湖,叫同道如何看待裘某!”

“什么施以援手,莫不是要裘某为尔等做打手?当真可笑!”

台上霎时一静,众人笑容僵在脸上。

玉音子更是额头冷汗透衣,目光惶然投向左冷禅。

但见左冷禅面色如常,执壶斟茶,双手捧盏缓步上前,温言道:“裘帮主何必动怒,正魔之争当前,些许虚名何足挂齿。”

裘图接过茶盏,目光如电扫过台上众太保,见诸人皆垂首敛目,不敢对视,当即铿锵有力道:“裘某非是贪名慕利之辈。”

“可江湖规矩从古至今皆是如此,此举有违侠义之道,裘某恕难从命。”

说罢,仰首饮尽盏中茶水,掷盏于案,声若金铁交鸣。

左冷禅会意,拂袖道:“尔等暂且退下。”

裘图冷哼一声,大马金刀落座,戟指玉音子,声若洪钟道:“玉音子道长且留步,今日裘某定要与二位论个分明。”

玉音子闻言,只得垂首肃立于在二人面前,噤若寒蝉。

左冷禅缓缓落座,一手撑着案几,一手指向裘图,又反指自己,意味深长道:“裘帮主,你——”

“我——”

“究竟是何等人物,彼此心照不宣。”

裘图虬躯挺直,指间佛珠转动,淡淡道:“裘某愚钝,听不明白。”

左冷禅摇头轻笑,身子微倾,轻笑道:“莫要学那岳不群,执着于君子虚名。”

“裘某不敢妄称君子。”裘图双手抱拳高举,似向天明志,沉声道:“家父在世之时,便悉心教导裘某一定要做个坦坦荡荡的大丈夫。”

“事有可为,亦有不可为。”

说罢,裘图将双手放下,单臂撑案,身子微微斜倾,与左冷禅四目相对道:

“今日裘某若应允为泰山派玉字辈出面,他日是否又得为剑宗奔走?”

“裘帮主先莫动怒。”左冷禅朗声一笑,直起身来,大手一挥,“开个价。”

裘图亦正襟危坐,手中佛珠转得愈发急促。

非是他裘某人眼高于顶,实是嵩山派能给的,难以入得了他的眼。

不过......泰山派本就在他谋划之中,最终还是要应下的,只是这口子断不能松得太轻易。

既然嵩山与泰山都求他出手,那便该两头通吃才是。

要得多了显得贪得无厌,要得少了又显得自轻自贱。

见裘图沉吟不语,左冷禅轻掸衣袍,远眺群山,慢条斯理道:“铁掌帮可在山东设立分舵。”

山东乃泰山派地界,左冷禅此举分明是慷他人之慨。

不过左冷禅明说了是铁掌帮分舵,可不是镖局分舵,这就意味着给裘图一个扩张插旗机会。

然铁掌帮若再扩张,恐步魔教后尘,成为众矢之的。

思及此处,裘图忽而开口,“玉音子道长。”

玉音子慌忙躬身道:“裘帮主有何见教?”

“我娘可还安好?”裘图此言一出,场面倏然一静。

裘图方才暗自思忖了一下。

若是玉音子知晓自己当初被天字辈暗害一事,恐怕早已道破,借自个儿寻仇雪恨扫除阻碍。

况且残害稚子这等卑劣行径,料想天门道长与其师弟亦不会轻易示人。

想来玉音子应是知晓自个儿生母罗清英与天门道人的渊源,唯恐自己因此倒向天门一方。

至于如何得知......

玉字辈觊觎掌门之位,自然时时窥伺天门道人之短,只待时机成熟便以此攻讦其德行。

故而,裘图方才道出此言试探。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玉音子顿时额角汗珠滚落,双唇不住颤抖。

左冷禅不明所以,眉头一皱,目光在玉音子和裘图之间游移数遍,沉声道:“裘帮主令堂与玉音子长老有旧?”

玉音子战战兢兢道:“令堂如今身体康健,还...还育有一子,将满五岁。”

裘图闻言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忽而转向神色惊疑的左冷禅,温言道:“家母在裘某六岁那年便已改嫁。”

左冷禅目色沉凝道:“莫非是嫁给了泰山派哪位?”

裘图轻转佛珠,缓缓吐出四字,“天门道长。”

左冷禅闻言,面色如常,恍然点头,声音却低若蚊喃道:“这般算来,天门师弟倒是裘帮主继父。”

裘图嘴角微微勾勒,颔首应道:“倒也可以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