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豪格归来，斗争开始
此时，龙榻之上的皇太极感觉到了众臣的到来，他猛的睁开了双眼，一股强烈的气势迎面而来，老虎虽然将死，但虎威犹在。
随即，皇太极扫视了群臣一眼，最后看向代善道：“代善，靠前些。”
代善刚一靠近，皇太极便一把抓住他的手，仿佛此刻代善便是他最后的仰仗：“朕知道，你不愿牵扯这趟浑水，可此番，我大清必须要靠你了，待朕归天，这大清的皇位传给……”
皇太极言及于此，榻前所有的大清重臣、一应贝勒爷，一个个顿时心神一凝，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竖着耳朵静静聆听接下来的话。
这些话，预示着大清未来的国运。
很快，话语声再响：“传给长子豪格，望豪格承我大清帝位，传我大清社稷国祚。”
皇太极将这话说完。
下一刻，抓着代善那只强有力的手，便猛地瘫软松开，已是撒手人寰。
这一刻，大清的天子驾崩了。
可天子驾崩，似乎才只是一个开始。
跪在榻前的众多贝勒爷，没人敢发话，包括礼亲王代善，一时间双眼微红，老泪横流。
也在众人都沉寂之时，突然间多铎装傻充愣一般开口：“方才皇上说要传位给谁来着？好像……正是睿亲王？”
其他贝勒爷陡然听闻多铎这话，一个个顿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指鹿为马、黑白颠倒，也不带这样的。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阿济格也跟着出声附和：“对。我也听着像是睿亲王。。
他们两人的附和，很快迎来了索尼的大声怒喊：“胡说八道。分明是肃亲王。方才皇上说得分外清楚，传位给长子。难道睿亲王是长子吗？”
“有这话吗？”
多铎又开始装傻充愣，旁边的阿济格则继续上前“冲锋陷阵”。
他们两人似已成了多尔衮身边的左膀右臂，此时此刻为了争夺这遗留下来的皇位，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但这也能理解。
毕竟真让豪格坐了上去，他们这些人绝不会有好日子过，指不定日后就要人头落地。
豪格的性情他们可是清楚，可没有皇太极那般的心胸，在夺取汗位后还能重用多尔衮。
在他们看来，豪格上位，他们一个个必死无疑；生死威胁之下，再如何荒诞不经的事，似乎也变得极其正常。
于是双方开始争执不休：“是睿亲王。”
“是肃亲王。”
“是睿亲王。刚才皇上说的够清楚了。”
“你们竟敢假传旨意、忤逆皇上临终前的遗言。皇上分明说的是肃亲王，是正蓝旗的贝勒爷豪格。”
最后实在争执不下，其中一位贝勒爷猛地大声喊道：“礼亲王！您来说说。皇上临终的遗言，将这大清的皇位究竟传给了谁？”
矛头瞬间对准了代善。
此刻在场的其余贝勒爷，还有鳌拜、索尼这些朝堂重臣，也纷纷朝他看去，目光里满是急切与审视。
仿佛这大清的皇位归属能不能掰扯清楚，全凭他代善一人之言。
一人之言便可定一国之局。
……
又是一个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
站位皇权这一方的鳌拜、索尼，还有其余的贝勒爷岳托、多铎，一个个的目光全数放在他礼亲王代善的身上。
接下来在这大清皇朝皇宫之内，究竟是一番血腥屠杀，还是一番明争暗斗，皆都要看他的站位。
所有人的目光袭来，一直都置身事外的代善，也猛地从刚才皇太极逝去的悲伤之中清醒过来。
这是双方派系都在逼他，天子之死，也同样是他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刻。
代善看着面前死去的皇太极尸首，面颊上多出一抹苦笑来。
他想过这一日，却没曾想这大清的权势斗争已然恶化到这般地步：天子刚死不过片刻，身后的贝勒们便一一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争先恐后要将这大清忽然空出来的权力全都瓜分干净。
而他代善，在这风暴之中，究竟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代善张了张嘴，似是准备说出他的答案。
可就在此时，方才一直一言不发的多尔衮微微走出。
他虎背熊腰，哪怕之前死里逃生，可依旧掩盖不住那一身的雄主风范，尤其这风范，在皇太极死后无人压制，更是带着满脸桀骜彰显而出。
“礼亲王，大清不能乱。”
多尔衮一针见血地道，此时他已来到龙榻前，深深看了一眼皇太极的尸体。
一个死人，无足轻重。
“那么接下来便是关键，礼亲王可是要好好考虑。”
多尔衮就在龙榻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代善，眼中却似一片淡漠，无人能猜得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代善继续纠结，眉目间满是挣扎。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当代善准备再次开口之时，身后的鳌拜、索尼两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比一个惊恐。
鳌拜更是放声大喊：“礼亲王。莫忘了方才皇上临终前的托付。”
“礼亲王，您可别做了我大清的错事。”
只是鳌拜只能说出这些，身旁的多铎、岳托两人便已来到他身前，双方开始对峙，虽未大打出手，气氛却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眼见着火药味越来越重，代善也心死一般闭上了眼，缓缓开口：“方才皇上临终前，说要托付大位的人选，正是……”
多尔衮听到这儿，目光一眯，心脏怦怦直跳，远没有他面上表现出的那般平静、胸有成竹。
不到最后一刻。
他绝不能够轻易放心。
正当礼亲王代善要将事情说出，也代表着他麾下两旗要站队之际，之前被所有人遗忘的那汉人太医，几乎是疯了一般忽然出现在大殿之内，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在殿内大声喊道：“肃亲王回来了。”
“各位贝勒爷，肃亲王回到盛京皇城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小的汉人太医，竟如此轻易改变了大清的政治格局。
方才要脱口而出答案的代善，也及时刹住了车，止住了即将说出的话。
“肃亲王回来了。”
“哈哈哈。肃亲王率领正蓝旗大军，还有蒙古衙门十数万的人马班师回朝，乃是我大清一等一的大喜事。”
鳌拜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满脸狂喜，身旁的索尼也激动得快要流出泪来。
刚才差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大清的政治格局便已锁定，到时候哪怕豪格回归，也无法扭转。
两人开心地抱在一起，随后喜笑颜开来到那汉人太医跟前。
“不愧是皇上生前最信赖的人，你做得不错。”
“虽是汉人，可却对我大清忠心耿耿，哈哈哈哈。”
索尼一脸欣喜若狂，鳌拜更是在旁主动说道：“放心，你为我大清皇室如此出力，接下来便随我鳌拜同吃同住。”
“我鳌拜乃大清巴图鲁，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对你动手。待肃亲王入朝之后，你便住到肃亲王府去，保准你一家老小安然无恙。”
鳌拜喜气洋洋，更是直接甩出这些承诺，以此来继续稳定大势。
人与人的悲欢从不相通。
他们这一方手舞足蹈，可礼亲王代善的再次沉默，却让睿亲王多尔衮，还有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多铎等人脸色难看至极。
再次看向代善时，代善也没了刚才的那般紧迫。
赫然间，肃亲王豪格的回归，使得他这老王爷又能再次用着辈分，还有手中的兵权，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了。
到了这时，代善也没再说临终前皇太极所说的托付大位究竟是传位给谁。
大清政治局势格外分明，传位于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能坐上那个位子，更重要的是他代善的政治立场，还有手下的兵权，究竟押注在哪一方。
这才是重中之重的关键。
太医跟着鳌拜离去，礼亲王代善主持起了宫中事务，第一要务便是天子的下葬事宜。
由于皇太极是忽然驾崩，所以哪怕早已下令加急修建皇陵，可如今终究也只是出了个样子货而已。
更何况如今大清各位贝勒的心思都放在争权之事上，恐怕真正为皇太极考虑的，也就寥寥数人了，而礼亲王代善，正是其中一个。
盛京皇城城门早已打开，豪格亮出他的亲王身份，还有这十数万大军。
盛京之内，支持他的人不在少数。
“本王，豪格，回来了。”
豪格一脸张狂，目中带着沸腾的杀意。
回来的这一路上。
他无数次畅想过回到盛京皇城的光景，尤其得知父皇皇太极病重、不久后即将撒手人寰时。
他更是敏锐察觉到了大清的变故，心里始终带着一股急迫。
也不知现在究竟还来不来得及？
大军在城外等候，豪格率领着身旁的亲卫，还有一众心腹将领，几人紧紧靠拢着入城。
无人知晓，如今到了这盛京皇城之内，究竟是携大胜归来，还是会被人瓮中捉鳖？
但他们没得选，甚至连当今皇上皇太极是死是活。
他们都不得而知。
所以在这个大前提之下，率领太多人入皇城，可能更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随时警戒，稍有不对劲，便立刻杀出这盛京皇城。”
豪格面色平静，说出的话却带着重重杀气。
“是，王爷。”
身旁的众多心腹将领也个个披甲握刀，随时随地都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
不过幸好的是，还未到皇宫门前之时，在这街头，离了皇宫的鳌拜、索尼两人，同样领着麾下的军伍，先跟豪格这一干人等先行碰头。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鳌拜眼眶湿润，重重说了一句，一旁的索尼也带着哭腔，头上戴着白巾，眼眶微红。
就在方才，索尼结结巴巴、带着颤声缓缓说道：“皇……皇上他……龙驭归天了。”
话音一落，轰的一声，如天雷滚滚，直接在豪格的脑海里彻底炸开。
父皇没了？
就这么轻易便没了？
这一刻，豪格眼神有些涣散，抿了抿嘴唇，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他记忆中的皇太极何等霸气，何等威压女真各个部落，如今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哪怕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可豪格心里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可比这些更为重要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父皇临终前，到底把这皇位传给谁了？
到了这一刻，豪格面色间也多了一丝忐忑与紧张。
鳌拜、索尼两人闻言，立刻大喊：“先帝临终前传位的人，正是王爷您。”
“是您，我大清天子。”
索尼、鳌拜他们两人也懂从龙之功，此时此刻率先说出这些话，那便是保命符，也同样是一件大功劳。
当听到这些话，豪格才真真切切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之后带队前往皇宫的路上。
他才知晓方才在那大殿之内的情况，到底有多么命悬一线。
万一礼亲王代善真的站队多尔衮，那么他即便率领正蓝旗还有这十数万大军回归，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
想到此处，豪格顺着鳌拜之前的话头说：“放心，父皇生前便厚待于你，如今到了本王这儿，决然能保得住你一家老小。”
豪格做出承诺，那汉人太医才彻底放下心来。
没多久，豪格已然到了这皇宫之内，宫内也已开始治丧，有礼亲王代善主持拟定的天子丧仪也悉数到位。
大清已然不再是昔日的弹丸小国，贱如蝼蚁，而他们满人也不再是昔日的女真人，所以一切自然也都要向帝王规格看齐，以此来正他们国家的正统性。
而在此处，豪格也很快见到了多尔衮他们这些人。
“睿亲王，你我可是有许久不见了。”
“正白旗全军覆没在那皮岛之处，我满人子弟死伤无数，被俘虏众多，没曾想睿亲王你反倒安然无恙。”
一上来，豪格便阴阳怪气地开始嘲讽，“不过是幸运捡回来一条命罢了。”
多尔衮皮笑肉不笑地道：“彼此彼此。”
到了这一步，两人也没必要再遮掩下去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哈哈哈哈。”
豪格大声狂笑着，目光也变得越发凌厉，“可睿亲王怕是想不到，我这个肃亲王，也差点没了命？”
“竟有此事？”
多尔衮佯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