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焚毁
面对基兹的话语,间桐池只是微微耸了耸肩。
“停滞”已经不能再限制他了,或者说当几乎所有携带了“停滞”概念的魔力被基兹施加在他体内与那枚被朱斯特射出的宝具级起源弹接触后。
名为“停滞”的魔力已经被杀死了。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自由。
从那一刻起,魔力的锁链被斩断,束缚他的概念已然崩溃。
“停滞”已死。
那股曾经笼罩整个固有结界的魔力,那种足以让世界冻结、时间凝固的力量,被朱斯特的起源弹贯穿,在间桐池体内冲突,最终化作无意义的残骸。
——某种意义上,朱斯特确实“杀死”了“停滞”。
“现在,你的‘神’已经降临,而我也终于自由了。”
间桐池的嘴角微微上扬,迈出了脚步。
下一刻。
世界完全破碎。
不同于吉尔伽美什的乖离剑所造成的异象。
由基兹与间桐池两者的固有结界所共同拼接起来的世界,在幻想崩坏的狂轰滥炸之下,开始连携着崩坏。
没有开天辟地之理的规则,只是单纯的火力输出导致的世界破灭。
宛如白昼的魔力在气流中四处轰击。
无数奔腾的魔力化作业火,狂暴地席卷四方。那是幻想的极限冲突,是魔术的最终结局。
天空不再是天空,随着世界结构的解离,原本高悬的苍穹被拉扯、崩塌,像一张骤然撕裂的画布,褪去颜色,归于虚无。
光芒沿着裂缝泻落,却无法投射任何影子,仿佛这片世界从未真实存在过。
大地不再是大地,沉重的质感在一寸寸消融,地表碎裂剥落,露出底下那无垠的黑暗——但这并非深渊,而是不存在的空间,是连“坠落”都无处可去的虚无。
时间与空间的边界在震颤,理与象的界限被抹去,世界的崩坏如同一场吞噬万物的白色业火,连现实的概念都被撕扯进来,一起走向最终的湮灭。
——无论是地、水、火、风,还是构成这个世界的魔术理式,此刻都已经失去意义。
纯粹的破坏,无可逆转的毁灭,在这片逐渐化为乌有的空间中,向所有仍存于其中的存在,提出最后的审判。
在固有结界破碎的最后一刻,基兹从包裹他的光茧中站了起来。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虚无,落在对面的身影上。
苍白的业火席卷着崩坏的世界,混杂着残余的灵子流转,化作燃烧的尘埃。
但他只是盯着间桐池,声音低沉而疑惑:“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蛊惑我的孩子背叛我的?”
他的语气没有愤怒,只有疑问。
“明明他和我是那么相似。我也检查过了,他体内的暗示魔术早已被破坏,按理说,他应该会站在我这一边才对。”
基兹微微侧首,像是在自言自语:“毕竟,他也那么讨厌人类。”
在基兹的言语中,他并未表现出对固有结界破碎的丝毫在意,甚至连局势的剧变也未能在他的语气里掀起波澜。
比起这些,他似乎更执着于一件事——朱斯特为何背叛了他。
他的目光穿越苍白虚无,看向对面的间桐池,眼神中并无愤怒,反而透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而间桐池只是微微侧首,像是听到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静静地立在业火的中央,周身的空间如同碎裂的玻璃,在逐渐消亡的世界规则中缓缓塌陷。
苍白的狂风卷起世界的残骸,吞噬着仅存的片段,如一头无形的巨兽肆意撕裂曾经存在的一切。
而他就立在那里,任由业火撕扯自己的衣摆,宛如业火的中心,那绝对的沉稳与冷静令人无法忽视。
“你应该知道的,暗示魔术有很多种。”
间桐池的声音平缓而悠远,如同业火中心那片难得的静谧,他的目光在破碎的世界间游离,最后落在基兹身上。
然而基兹却只是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笃定与不屑:
“不管有多少种,只要是暗示魔术,也不应该能脱离魔力的限制才对。”
他的目光锐利,再度开口,“我可以肯定,那小子体内可没有任何除他自己之外的魔力。”
他的语气毫不动摇,像是在等待间桐池如何反驳。
“暗示魔术的起源就是催眠术,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吧?”
间桐池的声音非常平淡,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常识。
基兹的眼神微微一滞,随即冷笑了一声:
“自然,但你别告诉我,你只是用了没有任何魔术影响的催眠,就让一位体内有着灵基附身的炼金术士听从你的吩咐,甚至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他紧盯着间桐池,试图从对方的神色中找出破绽。
然而,间桐池只是微微侧首,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基兹的内心掀起了一丝波澜,但仍旧不愿相信。
他的语气比刚才更为笃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屑:
“毕竟,谁会相信只是科学侧那种毫无神秘影响的催眠,能让一个人甘愿赴死,甚至是以那种方式。”
他的话语渐渐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
朱斯特的每一枪,都是以灵魂与肉体双重撕裂的代价换来的。那是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崩溃的痛苦,甚至连暗示魔术都不可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承受这种折磨。
更何况,朱斯特临死前的笑容,分明是发自内心的释然,而不是被强行扭曲的意志所致。
基兹眉头紧锁,心中开始动摇——但他仍然无法理解,间桐池究竟做了什么。
“不能理解吗?”
间桐池微微摇头,眼神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失望。
他缓缓开口,语调平稳,如同在讲述某个再普通不过的历史事实:
“在古代,培养死士的催眠术通常有两种做法。其一,是透过不间断的洗脑,摧残对方的心灵,然后为其灌注不属于个人的意志。”
基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间桐池,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种方法简单粗暴,但缺陷也很明显——被改造者终究只是傀儡,失去了自我,缺乏主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