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面具4k
混乱的爆发点位于夜劫家代代掌管的神秘之地。
而进入夜劫家代代掌管的神秘之地，需要一副特殊的面具。
想要拿到这样的面具，则需要找到那位为夜劫家提供面具的制面师。
左眼的未来已经输入了进去，右眼也给出了答案。
而且和干也调查出来的内容相同。
间桐池望向坡道上方。
那是一座简陋到令人叹息的建筑物。圆木胡乱堆砌而成，歪歪扭扭的结构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能经受一次轻微的地震。
这在地震频发的日本，是几乎注定崩塌的陋室。
“刚才我就感觉有奇怪的气息。”
小屋附近传来了声音。
那是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
四十岁出头。身穿着日本的传统匠人服，不耐烦地盯着间桐池他们。
“你们俩的表情都很有趣啊。”
但是，眼前这位男人，形象很奇怪。
脸的右上方挂着木雕面具。
就像大号眼罩一样，用侧边绳带固定着，从假面的缝隙窥视外界的双眼，映出了二人的身姿。
“你就是斗雕源马吗？那位制面师？”
间桐池问了出来，测定未来视给出的答案就在这里。
但眼前的男人身上没有丝毫的魔力或者神秘气息，这使得间桐池需要先行确认一遍。
“啊，没错，不过如果你称呼我为面塑的话，我会更高兴一点。”
穿着匠人服的男人大声说着，从头到脚地打量着间桐池。
“你呢？你又是哪里来的，想要干什么。”
看着对方谨慎的样子，间桐池摸了摸鼻子，随即说道：
“在下是时钟塔矿石科埃尔梅罗家族的海外代理人。”
“哈？时钟塔的人？这种东西真的存在过吗？话说回来，为什么不列颠的魔术协会重要人物会来日本呢？”
男人瞪大了眼睛，挠了挠头，表情有些滑稽。
“我听说夜劫的面具都是你制作的。”
男人——源马沉思了一会。
咔咔地戳了戳右侧面具覆盖下的太阳穴之后。
“进来谈吧。”
他扬了扬下巴。
小屋的内部，悬挂着许多面具。
虽然在夜劫的宅邸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是这里的种类更加丰富，男女老少，还包括双角之鬼、天狗、面露獠牙的狐、狼等兽面。
虽然是少数，但也有明显是来自日本以外的文化圈的面具。
间桐池环顾了整个屋子一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置于工作台上的一副看似是刚刚完成的面具之上。
那是一副猴子模样的面具，但如果是接触过中国文化圈的人，应该能认出这副猴面所代表的东西。
孙行者。
修行七十二般变化之术，驾驭筋斗云的石猴。
被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烟熏足足七七四十九天的眼眸，据称化作了火眼金睛。
持有如意金箍棒和筋斗云的齐天大圣。
间桐池拿起面具仔细的打量了一二，当然这是取得了屋主同意才做的。
源马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布满胡须的下巴，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地盯着间桐池。
“……哼哼。我原本还认为，以魔术发源地自居的时钟塔，会认为日本的神秘不过是穷乡僻壤的迷信而已呢。”
间桐池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回避分毫。
“大多数人的确是这么认为的，我并不否认。”
“但，既然是魔术，就一定是从根源分支而出的。从本质上来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隔阂。即便有，也不过是与其他魔术体系，或者人类行为模式之间的差异罢了。”
他语调微微一顿，指了指工作台上那副猴子面具，“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你的面具能够帮助我。”
源马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间桐池的言辞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他缓缓开口，“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的目标是与夜劫为敌，那就请恕我无能为力了。这是义理的原则。”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带着不容商量的强硬，“如果交易物件是时钟塔的某个君主家族，我或许能从中大赚一笔。但背叛我最大的客户，这种事我绝不会做。”
“和之前说的一样，我并不否认存在与夜劫这个整体对立的可能性。”
间桐池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中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接着，他微微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但，不妨先听听我的要求如何？”
源马贴倚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目光微微一转，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说吧。”
“我想让你，打造两副面具，至于用途——就和我手中的这扇‘孙行者’的面具相同。”
间桐池用手甩了甩手中的猴脸面具。
“这可不行。”
源马瞥了一眼，就告知了这个结论。
“为什么？”
“一眼就能看明白。你这家伙的脸太多了啊。”
间桐池歪了歪脑袋，没想到对方竟然以这个理由拒绝了自己。
“到底是如何实现的呢？是双重人格或者多重人格吗？从根本上就不一样呢。能让这些东西安分地待在同一个人的身体中，真是令人佩服啊。”
男人再次说道。
“哦，你能看出来吗？”间桐池此刻也来了兴趣。
男人鼓起干劲，仔细端详着间桐池的面孔：
“要是看不出来的话，就不能吃制面师这碗饭了。虽然有人不愿露脸，不过除了你以外，你身体中还有两位吧？嘶...这种规模...是神灵吗？”
越看越是心惊，源马低声自语，声音中透着一丝惊诧和感慨。
“祂就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吧？我所制作的面具，其神髓无处可寻。就连夜劫家的那些家伙也不知道真相……但是，同我素未谋面的你，已经了如指掌了吧？”
源马说道。
“那倒不是，我刚刚应该已经说过了，只需要和这扇猿猴面具有一样的效果就行了。”
间桐池回答道。
“不是为了将自己体内的神灵返还吗？原来是为了那档子事，你们这群魔术师一个两个的还真是怪人啊。”
源马微微眯起眼睛。
“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如果只是选取一个面的话，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困难吧。”
“我不会为你打造面具，但家里并不是没有……你等会儿。”
源马站了起来。
只见他消失在内屋，过了几分钟，他拿出来了一个看上去很久的木箱子。用紫色的绳子紧紧地捆着。
解开绳子之后，揭开了盖子装在木箱里面的，是一张十分朴素的——还没有经过任何设计的面具。
“我可以拿起来吗？”
“请便。”
得到许可之后，美狄亚举起了假面。
用指尖抚摸着光滑的表面，神代魔术师的眉毛稍稍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材料？”
“这玩意啊。是我师父传给我的。虽说是作为神体被崇拜的树木，但总觉得是令人垂涎的好材料。”
面对美狄亚的问题，源马笑了笑。
而间桐池瞥了一眼后，也再次同源马交涉。
“这种东西吗，的确是很符合我的要求，只要是我能准备的咒体我都会准备的。”
“……我什么都不要。”
源马摇了摇头。
“能为神明制作面具，那本来就是咱这一族的目标，一族的夙愿也就实现了。没有制面师会错过这个机会。”
间桐池看着眼前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男人的表情，倒是有些理解了。
只是没想到测定的未来，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实现。
“你们一族的冠位指定是这种东西吗？”
“按西洋的说法，应该算吧。咱们一族就是以这个目的开始制作面具的。而夜劫和咱们在大方向是一致的，才把面具供奉于庙堂之中。不过夜劫他们也都忘了吧。”
男人笑了笑，“真是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有机会见到神明这种东西，我还以为这事几乎没可能了呢。所以不用付钱了。”
间桐池点了点头，“那么...”
“第二副面具吗？这个可是要收费的啊，是为这位女士做的吗？让我想想......用西洋的魔女如何？”
此话一出，间桐池只见到美狄亚拿着面具的手突然一僵。
而制面师源马则挠了挠头，似乎不理解自己的话语哪里出了问题。
间桐池只好出来打圆场。
“并不是为她制作面具，第二幅面具我想要的是代表那位‘大己贵神’的能面。”
“这样吗...看来你们还是要对夜劫下手啊，真是让人难办啊......”
源马像是有些认命般，苦笑着说道。
在看清间桐池身上的东西后，他便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自己可以阻拦的。
反而是间桐池在遭受他拒绝后没有第一时间直接利用魔术手段操控他，这一点反而让他有些诧异。
毕竟这种事情对眼前这对男女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
“请恕我拒绝，只有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可以做。”
“为什么？对于魔术师来说，既然你已经完成了家族的夙愿，那么这便意味着你和夜劫家的渊源已经可以说是了结了吧？”
源马稍稍放松注意力，开口说道：
“你们认识夜劫雪信吗？”
“...嗯，知道。”
夜劫朱音的儿子，据间桐池的观察，他应该就是上一任夜劫神体的继承人。
“咱是，他的哥哥。”
这句话让间桐池保持了沉默。
“咱被夜劫除籍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那之后，一直使用收咱为养子的斗雕一族的姓氏。到现在，作为斗雕源马的时间已经比作为夜劫源马的时间长的多了。”
所以他才会对夜劫的内情如此了如指掌。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似乎很怀念过去的岁月。
“那小子的女儿——梅和亚纪良也经常来这里玩。”
“夜劫亚纪良的姐姐吗？”
间桐池突然说道。
本应成为夜劫的黑柜的继承人。因为她的突然死亡，亚纪良作为替代品被追捕。
这是来自于干也的情报。
“没错，姐姐很聪明，妹妹很活泼。不过，她俩都是在炉子边上玩耍，因为实在太危险，咱只好把木炭和吊钩收起来呢。”
源马从美狄亚的手中取过那扇尚未加工过的面具雏形，一边看着间桐池的脸，一边开始慢慢地雕刻起来。
与其说是在观察，不如说是异常的专注，仿佛要将眼前所见铭刻在眼睛里。
“亚纪良和某个魔术师一起逃走了，最终落到了我的手里。”
间桐池坦诚地告诉了这个男人。
“是这样吗？那对于夜劫来说，可真是不妙呢......你的目的是神体吧？”
源马苦涩地喃喃着。
“没错。”
间桐池看着这位制面师，在同一个位置，一次又一次地划着。
似乎想要让指尖记住形状的差异。和普通面具的制作方法完全不同。
“那你应该已经是知道黑柜了吧？”
“嗯，作为封印神灵的东西，作为黑柜的人应该是被夜劫家当作共有的魔术基盘来使用的吧？从而窃取神明的权柄。”
这就是夜劫家黑柜的真正面目，葬送神明尸体的棺材，将一族的魔术紧系于上。
“嗯，但对于作为充当神体的那个人，这是一种诅咒。”
源马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很容易理解，以人类的意识基数的话，是根本容纳不了神明的基数。
将神体剥离并非难事，但无论如何，移植也摆脱不了一定的风险。
间桐池也是因为空想树的原因，才得到能够容纳别西卜的机会。
“本来这个人原本是我才对...”
源马一边抚摸着面具，一边说道。
“那是，为什么呢？”
按照西洋魔术刻印的继承人的选择上，作为长子的确应当承担起这个责任。
“雪信那小子保护了我啊。他说自己要当黑柜，要尽家主的责任，让哥哥自己选择人生吧。”
间桐池闻言挑了挑眉。
所谓例外，就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原谅本人的任性，而是原谅他人的任性
“因为有他护着我，我才能离开家族去制作面具。所幸的是，我也有自己的才华。如果雪信继承家业的话，我会打造出最棒的面具。他给了我这样的自由。”
源马的声音有些落寞，但又带着几分自豪。
“但神体现在为何在亚纪良身上呢？”
间桐池指出疑点。
“因为雪信的排异反应越来越严重了，这样下去可能会死，所以老妈命令他将神体移植给女儿。”
“哦？这看起来不太像是那位夜劫家主的作风啊。”间桐池有些疑惑。
“因为才能，按你们的话来讲，雪信作为魔术师的才能是90分，但作为神体的继承者是30分......”
原来如此，间桐池颔首点头：
“这样吗，保全术式的才能，放弃平庸者，倒的确是一位合格的家主呢...所以说了这么多，那你的诉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