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教主拜访 哪个至亲
如今,裘图对那气旋御气法门已驾轻就熟,蟠踞体内多年的阴寒奇毒早已涤荡一空,涓滴无存。
一身至阳内力愈发精纯澎湃,灼灼然如大日初升,较之往昔更胜数筹。
甚至裘图隐隐隐约触控到一层玄之又玄的屏障——怕是待他将辟邪魔功修炼至第五荒时,或可踏入传说中内力极阳之境。
细雪无声飘洒。
裘图独坐凉亭石桌前,铁指轻叩桌面,发出规律而寂寥的微响。
倏然间,铁指一顿,耳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凭借听风辨位,已捕捉到庄外梅林深处,随风送来的几缕低语残音——
“……教主果然…神机妙算…这裘千屠武功虽…盖世…却困于…骨肉亲情…优柔…寡断……”
“……再过些时日…送他些…手脚指头…不怕他…不乖乖就范……”
“……他若真…因此屠戮分舵…”
“……哼…他绝不敢!…那些教众…死便死了…非亲非故…可他娘亲幼弟…却是世上独一份…”
“……正是!方才他那般暴怒…也未敢动我等分毫…分明是投鼠忌器…怕我等回去复命后…教主迁怒…折磨其亲…”
“什…什么人!?”
一阵急促短暂的交手声后。
“吸…吸星大法?!你是——!”
“哈……哈哈哈……”一阵粗犷恣意、饱含恨意与快慰的狂笑骤然爆发。
紧接着,轻柔悦耳的女声响起,带着不解。
“爹爹就这般杀了他们?何不施以秘药控住他等…以为内应…岂不更妙?”
任我行那特有的、沙哑而霸道的嗓音随之响起,冷笑中透着老谋深算。
“盈盈…你方才也…听到他四人所言…若无人回去复命…我看那东方狗贼到底敢不敢动…裘千屠亲人。”
“若是真的动了...哼哼...”
话落,另一个低沉恭敬的陌生男声插入,语带钦服。
“教主……高明!”
高明?
裘图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弧度。
身前,数名哑仆鱼贯而入,已将温好的酒、沏妥的茶、几碟精致小菜悄然布于石桌之上。
恰在此时——
“砰!”“砰!”“砰!”“砰!”
四声沉重闷响接连炸起。
四具尚温的尸身被人从墙外狠狠掼入院中,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正是方才离去的鲍大楚等人。
“哈哈哈.....裘帮主别来无恙,老夫特来拜谢帮主当日地牢相救之恩。”
一声狂放不羁的长笑震彻梅庄,旋即三道身影如夜枭般掠上高墙,傲然而立。
裘图斜睨一眼。
只见任我行早已褪尽囚牢中的潦倒困顿。
一头黑发梳拢整齐,身着青衫,长脸之上双目开阖间精光暴射,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枭雄气概。
唯独那面色因长年不见天日而苍白得骇人,恍如刚从古墓中爬出的僵尸一般,透着几分邪异。
其身侧一男子,身形魁伟,满面风霜之色,一部疏朗胡须垂落胸前,约莫五六十岁年纪,气度沉凝。
另一女子,一张瓜子脸清丽绝俗,双眸极大,黑白分明,长睫眨动间灵气逼人。
周身似笼着一层轻烟薄雾,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稚气未脱却又别具风致。
三人齐齐朝裘图抱拳为礼。
裘图面无表情,只微微颔首,展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足尖轻点,身形飘然而下,落入院中,径直步入凉亭。
任我行毫不客气地坐在裘图对面,那一男一女则侍立其身后。
但见任我行声若洪钟,率先开口道:
“老夫方才上山,恰见这四条东方不败麾下的走狗鬼鬼祟祟,不知在密谋何等龌龊勾当。”
“想着必是对帮主不利的宵小之辈,老夫便顺手替你打发了,免得污了帮主的眼,扰了帮主的清静。”
语气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苍蝇。
裘图目光扫过任我行三人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中那点虚礼客套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沉冷道:
“任教主深夜来寻裘某,恐怕不止是为了拜谢吧。”
“哈哈哈……”任我行大笑,声震屋瓦:“裘帮主果然是快人快语。”
说着一指身旁那魁梧男子道:“这位是老夫的过命兄弟,向问天。”
“曾任本教光明左使,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唤一声天王老子。”
向问天朝裘图露出一个豪迈却不失恭敬的笑容,再次抱拳道:“向问天,见过裘帮主。”
裘图略一点头,算是回礼。
任我行又捋了捋胡须,侧身看向那少女,语气瞬间转为罕见的慈和道:
“盈盈,这位便是爹爹常与你提起的,于这西湖牢底,手裂精铁救为父脱困的裘大帮主。”
“还不快快上前,敬帮主一杯水酒,聊表谢意?”
任盈盈轻轻颔首,莲步轻移,执起桌上酒壶,袅袅娜娜行至裘图身侧。
任我行话不停歇,似无意又似有意地叹道:“这便是小女盈盈,今年已十九了,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可惜我这做爹的……唉!被囚十二年,误了她的大事,至今也没个着落……”
说罢,重重一拍大腿,目光却在裘图与任盈盈身上似有似无地来回扫视。
但见任盈盈纤腰微折,素手执壶,便要向裘图面前的空杯斟酒。
裘图手掌一翻,稳稳盖住了杯口。
目光如电,直刺任我行,看也未看身旁绝色,冷然道:“裘某不饮酒。”
任盈盈脸上酒窝浅现,非但不恼,声音反而愈发柔婉道:“帮主不喝便是,盈盈斟酒,只是聊表心中感激之情,万望帮主莫要推却这番心意才好。”
裘图这才缓缓移开手掌。
清冽酒液注入杯中,任盈盈又为自己满斟一杯,双手捧起,柔声软语道:
“谢裘帮主大恩,救我爹爹脱那十二年樊笼之苦。”
“此恩此德,盈盈无以为报,谨以此杯为敬!”
说罢,仰起雪白修长的脖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任我行眯眼旁观,见裘图自始至终面沉如水,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扫向任盈盈。
暗道江湖传言果然无错,这裘千屠痴迷那老寡妇,对其他女人不假辞色,还真是个另类情种。
这品味.....
当下也就熄了不该有的心思,脸色一正,肃然道:
“老夫此来,实是为助帮主一臂之力!”
裘图浓眉微挑道:“哦?裘某倒不知,自己还有何事需旁人相助。”
任我行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老夫脱困这些时日,除了联络旧部,也细细打探了帮主与东方不败那狗贼的恩怨。”
“帮主既与他交过手,当知其深浅。”
“老夫与向兄弟的武功,虽不及帮主你通天彻地,却也算得上江湖顶尖。”
“圣教教众数万,遍及五湖四海,杀是杀不完的,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他眼中凶光一闪,“不如……我等三人联手,秘密潜入黑木崖,雷霆一击,宰了那东方不败!永绝后患!”
裘图闻言,身子也微微前倾,与任我行隔桌对视,重复道:“我——等?”
任我行重重点头,目光灼灼。
心中却是早有七成把握裘图会答应。
却见裘图嘴角忽地勾起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用一种纯粹疑惑的语调,缓声问道:
“黑木崖龙潭虎穴,高手如云,裘某为何要冒此奇险,陪你前去?”
任我行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沉声道:“帮主是……不信老夫?”
“东方不败篡我基业,囚我身魂,向兄弟为救老夫,被他追杀了整整一十二年!”
“此仇此恨,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亦难洗刷!”
“纵使你我是正邪殊途,此刻也同仇敌忾,老夫断无可能于此际对帮主不利。”
裘图神色不变,淡然道:“此节裘某自然知晓,裘某问的是——裘某,凭什么要为你冒此大险?”
任我行一怔,似乎完全没料到裘图会如此反问,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帮主难道……不想救你至亲了?”
裘图虎目半眯,作沉思状,脸上竟浮现出真切的不解与茫然,反问道:
“至亲?”
“哪个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