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167：按照年纪，你得叫我姑奶奶！

李长生看着李金月那张写满纯粹求知欲的脸，以及那双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金色眼眸，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解释卡在了喉咙里。

跟一头刚化形、对人类情感近乎一窍不通的帝皇瑞兽解释“喜欢”、“占有欲”和“误会”？这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和好笑，含糊地应道：“差不多吧……只是也有一些不同。”

“不同？”

李金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

她立刻忘记了刚才那场让她困惑的风波，兴致勃勃地追问：“有啥不一样的？快说说！”

她甚至主动放开了李长生的袖子，改为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催促着。

“……”

李长生被她晃得头疼，看着她一副“你快告诉我嘛”的好奇宝宝模样，心中那点因江楠楠和王冬儿而起的沉重感莫名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啼笑皆非的无力。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心思单纯的魂兽祖宗解释人类情感的复杂纠葛。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嘛？”李长生没好气地抬起手，屈指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动作自然得像管教自家不懂事的妹妹。

“哎哟！”

李金月吃痛，立刻捂住了额头，小嘴一瘪，金色的眼眸里瞬间漫上了委屈的水光，控诉地看着李长生，道：“你干嘛打我！”

“因为你话多。”李长生收回手，抬步就朝食堂走去，懒得再跟她掰扯。

“我才不是小孩子！”

李金月揉着额头，气鼓鼓地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着，语气里满是不服气，道：“我都不知道比你大多少岁了！按照人类的时间算，你都可以叫我姑奶奶了！”

“姑奶奶？”李长生脚步猛地顿住，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却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如同实质的冰锥，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沉沉地笼罩在李金月身上。

那眼神，让李金月瞬间想起了古月娜偶尔流露出的、属于银龙王的冰冷威严。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更高层次威压的天然敬畏感让她浑身一僵，所有吐槽和不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被捏住了喉咙的小兽。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抿紧了嘴巴，把后面可能还想抱怨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双水汪汪的金色大眼睛，无辜又带着点小害怕地看着李长生，无声地传递着“我不说了还不行嘛”的信息。

李长生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继续走，语气恢复了平淡：“跟上。还想不想吃饭？”

“……想！”李金月小声应着，立刻小跑两步跟紧，刚才那一瞬间的“姑奶奶”气势荡然无存，重新变回了那个有点好奇、有点委屈又有点怕他的小姑娘。

海神湖边，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氤氲的水汽给湖面披上了一层薄纱。

初升的阳光穿透云层，洒下道道金辉，却在湖边两道纤细身影周围投下略显沉重的阴影。

江楠楠静静地走着，泪水已经止住，只是眼眶依旧泛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

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随着刚才的泪水流走了大半。

王冬儿已经解开了束缚，恢复了少女的装扮。粉蓝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绝美的容颜上却满是担忧和仍未平息的愠怒。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楠楠的神色，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楠楠姐……你……你还好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刚才强行压抑怒气导致的。

江楠楠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冬儿……你走吧。我没事的……真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那语气里的疲惫和疏离，像一根刺扎在王冬儿心上。

王冬儿胸口一堵，看着江楠楠单薄而挺直的背影，一股为她不平的怒气再次涌上心头。她紧走两步追上江楠楠，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狠劲：

“什么叫没事？楠楠姐，我们都看到了！那个叫什么金月的，简直……简直莫名其妙！她凭什么？李长生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别怕，我们联手，绝对有办法把那个女人从李长生身边赶走！”

“联手？”江楠楠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

她那双平日里总是蕴含着温柔坚韧的眸子，此刻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是眼眶的红肿泄露了方才的汹涌。

她没有看王冬儿，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她，落在了更远的地方，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冬儿，”她轻轻唤了一声，目光终于聚焦在王冬儿写满愤怒和“同仇敌忾”的小脸上，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勉强，却又带着一丝了然和……苦涩释然的弧度，“你……也喜欢长生吗？”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在王冬儿的心头。

她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声讨、所有的“联手”宣言，瞬间僵在了脸上。

“我……”王冬儿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一股陌生的、强烈的慌乱感瞬间攫住了她，比刚才被李金月叫“同”时更加汹涌。

喜欢李长生吗？

这个问题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湖里激起了巨大的、混乱的涟漪。

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他在训练场懒散却精准的指导，他随手拿出珍稀药材时平淡的样子，他在危机时刻挡在身前的背影，还有……他偶尔流露出的、对她真实身份了然于心的、那让人又气又恼的目光……

她只知道，看到那个金发少女拉着李长生、听到她自称“女朋友”的时候，她愤怒得快要爆炸了！

那种莫名被侵犯了“领地”、被抢走了某种重要东西的感觉，比单纯的“为楠楠姐打抱不平”要强烈得多！

那种感觉……让她坐立难安，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把那个碍眼的人推开！

这……是喜欢吗？

王冬儿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染上了一层绯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江楠楠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只能死死地盯着脚下的鹅卵石地面，仿佛要将它们看穿。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看着王冬儿这副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却一句话也答不上来的样子，江楠楠脸上的那抹苦涩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解般的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