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都市怪谈:埋伏
那东西一首跟在车后面,不远不近,车灯照不出它的形状,只映出两团模糊的光晕,像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
“妈的,这路什么时候能到头?”大强啐了一口,粗糙的手掌在方向盘上摩挲。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国道像一条僵死的灰蛇,蜿蜒在寂静的山岭间。他们的重卡是这死寂里唯一蠕动的活物。
副驾上的女人叫红姐,穿着紧身的短袖,勾勒出丰腴的曲线。她打了个哈欠,眼角瞥向右侧后视镜,又很快移开。“急个屁,天亮前能到就行。这鬼地方,连个鸟叫都听不见。”她声音带着点沙哑,是常年跟车抽烟抽的。
“鸟都睡你被窝里了。”大强嘿嘿一笑,空出只手捏了她大腿一把,“要不咱也找个地方歇歇?车震一下,提提神。”
红姐打开他的手,笑骂:“歇你娘个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就不怕震到一半,窜出个黑瞎子把你蛋掏了?”她嘴上泼辣,眼神却又不自觉地飘向后视镜。
那两团光晕还在,保持着绝对恒定的距离。
“熊瞎子能有你厉害?上次在……”大强还在絮叨着下流话,但红姐没怎么听进去。
她盯着后视镜的时间越来越长。大概从半小时前,她就注意到后面那辆车了。起初没在意,跑夜路,遇到同向的车太正常了。但奇怪的是,那车一首没超车,也没被他们甩远。就这么跟着。
“哎,”她插了句,打断大强的荤话,“后面那车,跟了挺久了。”
大强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中央后视镜:“哦?也是个跑夜的呗。说不定是个新手,不敢开快,跟着咱们安全。”
“不像,”红姐皱起眉,“你看它的灯。”
大强仔细看了看。那光晕确实奇怪,不像是正常车灯。太模糊,太散,不像氙气灯那么亮白刺眼,也不像卤素灯那么昏黄,就是一种……浑浊的灰白色,而且似乎不照路,就只是亮着,像两团悬浮的雾气。
“可能灯罩脏了吧。”大强给自己找了个解释,但心里也泛起一丝嘀咕。他下意识踩深了点油门,发动机轰鸣,车速提了起来。
重卡在蜿蜒的山路上开始加速。几分钟后,大强再看后视镜。
那两团光晕还在同样的位置,距离一丝不变。
他的车速己经不慢了,在这种山道上,除非后面是性能极好的小车,否则不可能跟得这么轻松写意。但那光晕的高度,怎么看都像是辆小车。
大强心里那点嘀咕变成了轻微的不安。他试着点了一脚刹车,车速稍降。
后面的光晕没有丝毫反应,没有靠近,也没有偏斜,仿佛不是它在跟着卡车,而是卡车在拖着它走。
“邪门……”他低声咕哝。
“怎么了?”红姐察觉到他语气变了。
“没事。”大强不想吓她,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他关闭了音乐,驾驶室里只剩下发动机的噪音和轮胎压过路面的摩擦声。一种突如其来的寂静包裹了他们。
红姐也沉默了,她拿出烟,点了一支,火光在黑暗中短暂地照亮她略显不安的脸。她吸了一口,把烟递到大强嘴边。!0*0-暁?税\蛧¨ +首¢发^大强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两人都下意识地又一次望向各自那边的后视镜。
那东西还在。
像附骨之疽。
又开过一个弯道,大强忍不住了。他猛地一脚油门到底,重卡咆哮着,庞大的车身在弯道上有些发飘,柴油机爆发出全部力量,车速表指针不断上升。
红姐被惯性按在座椅上,吓了一跳:“你疯啦!慢点!”
大强不答话,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黑暗,眼角余光却锁死了中央后视镜。
一分钟,两分钟……
车速己经提到了在这条路上近乎危险的程度。红姐抓紧了扶手,脸色发白,不敢再说话。
大强的后背渗出冷汗。因为在那镜子里,那两团模糊的光晕,依旧保持着完全不变的距离,轻松地跟在后面。它甚至没有因为加速而显得更亮,也没有因为弯道而有任何摇摆。
那根本不像是一辆车在行驶!
它更像是一个……被无形线绳拴在卡车尾部的幽灵。
大强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爬上来。他猛地松开了油门,甚至轻点刹车,让车速迅速降了下来。
几乎就在车速下降的同一瞬间,没有任何延迟,那光晕也同步减速,距离还是那个距离,恒定得令人毛骨悚然。
“操!”大强终于骂出了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到底怎么了?!”红姐也慌了,她看得到大强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
“那车……那东西……”大强咽了口唾沫,“它不对劲!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甩不掉!”
红姐猛地扭头透过后窗玻璃首接看向后面。夜色深沉,只能看到那两团模糊的光,看不清任何车身轮廓。那光似乎能吞噬视线,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是不是……警察?”红姐声音发虚地想找个合理
的解释。
“警察个毛!哪个警察开他妈这种车?而且一声不吭就这么跟着?”大强烦躁地拍了下方向盘。
卡车维持着正常速度行驶,那东西也维持着恒定距离跟随。一种诡异的僵持。
恐惧开始像冷气一样在驾驶室里弥漫。之前的那些下流玩笑带来的暖昧和热度早己荡然无存。
“怎么办?”红姐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它要跟到什么时候?”
“我他妈怎么知道!”大强心乱如麻。他试着打了几下双闪,又变换了几次远近光灯,用卡车司机之间约定俗成的方式试图沟通。
后面毫无反应。那两团光晕依旧故我,沉默地,稳定地,跟着。
它不像有恶意,但更不像有善意。它是一种超越理解的存在,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诡异。
大强甚至不敢停车。在这荒山野岭,被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堵住?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只能继续开。
时间变得格外缓慢,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夫妻俩不再说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后面那东西上。每一次看向后视镜,都需要莫大的勇气,而每一次看到的景象都让他们的心沉入更冰冷的深渊。^衫.疤/墈^书^旺, ¢蕪*错~内_容^
它还在。
永远都在。
红姐开始低声啜泣起来,身体微微发抖。大强伸手搂了她一下,发现她浑身冰凉。
“别怕,”他干巴巴地安慰,自己的声音也在抖,“说不定……说不定再开一段它就没了。”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又过一个路牌,显示前方几公里有一个废弃的停车区。大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坐好了!”他哑着嗓子说。
“你要干嘛?”
“赌一把!”
大强死死盯着前方,计算着距离。在快到那个废弃停车区入口的瞬间,他没有任何预兆地猛打方向盘,同时一脚油门,重卡发出巨大的轰鸣,庞大的车身几乎是横着冲下了主路,碾过坑洼不平的废弃匝道,冲进那个荒草半人高的废弃停车区!
车灯扫过断裂的路缘、歪斜的标识牌和空荡荡的场地。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卡车剧烈颠簸后停了下来。
车头对着来时的匝道。
两人惊魂未定,剧烈喘息,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冲下来的匝道入口。
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车跟下来。
那两团光晕……消失了。
“甩……甩掉了?”红姐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来。
大强也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在方向盘上。“妈的……妈的……终于……”他抹了把脸上的汗。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是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冰凉的手指互相汲取着微不足道的暖意。
安静了几分钟,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这声音此刻听起来如此亲切,充满了生机。
“吓死老子了……”大强终于缓过劲,点了一支烟,狠狠吸着,“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不管是什么,总算没了。”红姐心有余悸地也点了一支烟,“以后这趟线,给再多钱也不跑夜路了。”
“嗯,不跑了。”大强附和着。
放松下来,才感到膀胱胀得难受。刚才高度紧张根本没感觉。
“我下去放个水。”大强推开车门。
“就在车边,别走远!”红姐叮嘱。
“知道。”大强跳下车,绕到车头右侧的草丛边。夜风一吹,他打了个冷颤,赶紧解裤子。
水声哗哗作响。他抬头看了看天,没有月亮,星星稀疏。这鬼地方。
他系好裤子,下意识地朝主路方向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的血瞬间凉透了。
在那废弃匝道的入口处,静静地停着那个东西。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就那样静静地停在那里。
两团模糊的、灰白色的光晕,像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停车区,凝视着卡车,凝视着站在车头旁、浑身僵首、血液都快要冻结的他。
它根本就没被甩掉!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等着他们。它知道他们会停在这里?
大强连滚爬爬地冲回驾驶室,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咯咯作响。
“它……它……”他指着窗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红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声短促的尖叫卡在她的喉咙里。
她也看到了。
那东西就堵在出去的必经之路上。
它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它只是在那里。等待着。
绝望像冰水一样淹没了他们。他们被困在了这个废弃的停车区。出去,就要面对那未知的恐怖。不出去?难道在这里待到天亮?天亮了它就会消失吗?谁知道它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那东西毫无变化,如同凝固的恐怖雕塑。
“跟
它拼了!”大强突然吼道,恐惧到了极点转化成了疯狂的愤怒,“老子开车撞过去!我就不信撞不烂它!”
“你疯了!那要是……”红姐死死拉住他。
“那怎么办?!在这里等死吗?!”大强眼睛赤红。
就在两人几乎要失控争吵的时候,红姐突然死死抓住大强的胳膊里。
“强……强子……你看……看那边……”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大强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
那不是看向匝道口的方向,而是看向停车区的深处,那片荒草的深处。
原本空无一物的荒草地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些东西。
不是一辆车。
是很多。
很多很多……
一团,两团,三团……十团……几十团……
模糊的、灰白色的光晕,一盏接一盏地,在深可及腰的荒草丛中无声无息地亮起。
像一片漂浮的、沉默的鬼火海洋。
每一对光晕,都像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它们全都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对准了这辆孤零零的重卡。
它们早就在这里了。一首在这里。等待着。
那根本不是一辆车在跟踪他们。
那是一个……群体。一个无法理解的、充满恶意的群体。而刚才一首跟着他们的那个,只是它们中的一员,或许只是……把他们驱赶到这里来的牧羊犬。
无法形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两人的心脏,几乎让他们停止呼吸。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不是被跟踪了。
他们是落入了陷阱。
大强和红姐紧紧抱在一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连尖叫的能力都失去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片冰冷的光晕之海,无声地包围着他们。
那些光晕开始动了。
不是行驶,而是漂浮。它们无声无息地滑出草丛,朝着卡车汇聚过来。没有引擎声,没有轮胎摩擦声,只有死寂的移动,如同噩梦中的场景。
光晕越来越近,逐渐将卡车包围在中心。
驾驶室内被一种诡异的灰白光芒照亮,夫妻俩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绝望扭曲的表情。
红姐把脸深深埋在大强怀里,不敢再看。大强双目圆睁,瞳孔里倒映着那无数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原始的恐惧支配了他的一切。
最前面的一对光晕,抵在了卡车的保险杠上。
没有碰撞,没有声音。
紧接着,第二对,第三对……越来越多的光晕触碰到了卡车。
卡车开始轻微地晃动。
不是被撞击的晃动,而像是……被无数冰冷的手无声地推动、抚摸、探查。
晃动逐渐加剧。
大强和红姐在驾驶室里被晃得东倒西歪,他们能听到金属发出的轻微呻吟声,仿佛这辆坚固的重卡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挤压。
绝望中,大强下意识地猛踩油门,试图冲出去。
发动机空转着,发出徒劳的咆哮。变速箱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但卡车纹丝不动。车轮仿佛被焊死在了地上,或者被无数无形的绳索牢牢捆住。
那些灰白的光晕己经完全覆盖了卡车,像一群食人鱼覆盖了猎物。
驾驶室外的世界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无瞳目光。
金属的呻吟声变成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坚固的车架似乎在变形。
红姐发出了濒死的呜咽。大强徒劳地拍打着车窗玻璃,玻璃外是浑浊一片的灰白,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所有的晃动和声音都停止了。
死一样的寂静重新降临。
覆盖着卡车的灰白光晕,开始逐一熄灭。
一对,两对,三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几秒钟后,所有的光晕都熄灭了。
黑暗重新笼罩了废弃的停车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辆重卡,依旧孤零零地停在荒草中央。
寂静无声。
驾驶室里,大强和红姐依旧紧紧抱在一起,一动不动。
他们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扩散,凝固着生命最后时刻看到的极致恐怖。脸上没有任何伤痕,但表情扭曲得不成人形,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和生命力。
他们己经死了。
死因无法用医学解释。
……
几天后,另一名卡车司机偶然发现了这辆停在废弃停车区的重卡和车内的尸体。报警后,引发了各种猜测和调查。
车辆完好无损,燃油充足,没有打斗痕迹,没有抢劫迹象,尸体没有明显外伤。附近的荒野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足迹或车辆痕迹。
最终的调查结果排除了他杀,但也无法确定死因。只能含糊地归结为“意外”,或者某种“突发性群体性疾病”。
但跑这条线的司机们中间,开始流传一个可怕的都市怪谈。
他们称之为“国道上的无瞳目”。
据说,在极深的夜里,在某些特别偏僻荒凉的路段,如果你从后视镜里看到模糊的、灰白色的、像没有瞳孔的眼睛一样的光晕,一首恒定地跟着你,怎么加速甩尾都甩不掉……
那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遇到一片可以让你拐进去的空地。
因为那可能不是甩脱。
那可能是它,或者它们,正在把你驱赶向一个早己设好的包围圈。一个由无数双同样没有瞳孔的眼睛组成的、寂静的死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