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那大和尚掌力刚猛绝伦,无有半分迟疑与犹豫。”
“道士愕然当场,心下大为震惊不解,甚至生出几分嗔怪之意,质问道:‘大师!您乃佛门高僧,戒律首重杀生!’”
“‘他们既已知错求饶,何不网开一面,予其一个改过自新之机?’”
“‘即便罪不容诛,废其武功,交由王法审判便是,为何要亲自动手,破戒妄开杀业?’”
“那高僧僧袍沾染点点血迹,面容却依旧悲悯而庄严,他双手合十,缓声道:‘阿弥陀佛。道友,你只见他们一时怯懦畏死、巧言求饶,却未见他们世代累积、罄竹难书的深重业障。’”
“‘恶狼食羊,乃其天性,岂会因一时鞭笞痛楚便改食素斋?’”
“‘一时的严惩与教训,或能让他们恐惧三日,但三日之后呢?”
“若放其归山,他日必有更多无辜村庄遭其荼毒,更多妇孺哀嚎于他们刀下。”
“那时,这滔天孽债,又该算在谁头上?’”
赵临川的声音在这里微微停顿,他看向天谕,那双重瞳金眸深不见底,并无波澜。
他继续说道:“那道士闻言,怔在原地,心中仍执着于戒律表象:‘即便如此……杀生终归是杀生,终究是破了戒律,有损功德……’”
“那高僧目光澄澈,仿佛已洞穿三世因果轮回,肃然道:‘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今日之雷霆手段,非为泄愤,实为断绝未来无穷之祸患,护佑更多生灵之安宁。’”
“‘此非杀业,乃大慈悲,大功德。’”
“说罢,高僧不再多言,与那尚在震撼中的道士一同,依据匪徒临终前提及的线索,直捣其山寨巢穴,将那些尚未直接作恶、但已深受熏陶、视劫掠为常理甚至荣耀的匪徒家眷尽数寻出。”
“或妥善安置给予生路,或严加管教导其向善,彻底将那祸害了数代人的毒瘤,连根拔起,荡涤干净,永绝后患。”
故事讲完,亭中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静,唯有亭外雨打桃花的沙沙声依旧。
赵临川看着天谕,他的眼神平静,却蕴含着一种不容更改的决断与冰冷锋芒。
“这就是我的答案。对于此界众生,顺我所立新秩序者,可得庇护,享太平盛世。”
“但若有冥顽不灵、阻我前路、乃至其存在本身即是不断滋生‘业障’、祸乱之源者……”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无情的理性,“我便效那故事中的高僧,行非常之事——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一时的姑息与所谓的‘仁慈’,若换来的是长久的动荡与更多的牺牲,那这‘仁慈’,便是最大的残忍和虚伪。”
“我所欲建立的新秩序,需要铁与血来奠基,需要绝对的权威与力量来推行和维护。”
“此行,是为了让更多生灵不必牺牲,是为了换取更大、更长久的和平与繁荣。”
“这,就是我的行事准则,也是我能给予你的……唯一说词。”
亭中再度陷入长久的沉寂,只余亭外雨打桃叶的细碎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小雨骤停,天光微亮。
天谕认真地注视着赵临川,金色眼瞳中流转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片刻后,她周身光华如水波般荡漾,再次变回了那个撑着油纸伞、温柔似水的绿裙女子。
她莞尔一笑,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狡黠与戏谑,“故事编得越发精进了,这张巧嘴,想必没少骗女孩子欢心吧?”
赵临川只是微笑着回望她,并不答话,眼神深邃如潭。
“不过,”天谕语气稍缓,带着一丝认可,“你编的这个故事,我姑且算是听进去了。”
“只是嘛……”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着灵动的光,“这故事或许可以改一改。”
“哦?”赵临川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如何改?”
“不如……”天谕指尖轻点下颌,作思考状,笑吟吟地说,“把那个大和尚换成你,那个道士换成我。”
“就说我们二人携手,荡尽天下不平事,留下一段神仙侠侣的佳话,流传后世,岂不美哉?”
赵临川闻言,沉思片刻,缓缓摇头,唇角却噙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论起编故事,我甘拜下风,还是你更胜一筹。”
“哼哼,那是自然。”天谕颇有些小得意地扬起下巴,“本姑娘聪慧着呢。”
她缓缓站起身,衣裙拂过石凳,“今日便到此为止吧。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若是去晚了……”她语气微沉,意有所指,“只怕要追悔莫及。”
赵临川眉头微蹙,“不知是何事?”
天谕轻叹一声,解释道:“比比东那丫头,性子太过要强。”
“她进入杀戮之都的这些时日,已连续参加了近七十场生死决斗,几乎是每隔一日便踏一次鬼门关。”
“若非我暗中护持她的灵台清明,她早已被杀气侵蚀,迷失心智了。”
“如今她的身体,已如强弩之末,再也经不起下一场搏杀了。”
天谕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对你的执念……太深了。”
“嗯……深得快赶上我对你的‘关注’了。”
“眼下,她已经被罗刹神的那缕神念给盯上了,纠缠不休。”
“你若再不去,她恐怕……就真要被迫接受那邪神的‘帮助’了。”
“东儿去了杀戮之都?”赵临川眉头紧锁,“何时的事?”
“就在你上次‘玩脱了’,险些丧命之后。”天谕道,“她不想成为你的负累,便向千道流请命,前往杀戮之都历练,以求更快提升实力。”
“哦,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鬼魅与月关二人也在满世界寻你。”
“你的圣子身份能得以确立,鬼魅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千道流许诺,若你回去,便钦定你为教皇继承人,并亲自出手为你猎杀十万年魂兽。”
赵临川摇头失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这个傻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