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传医
接下来几日，三里村的人见陈家照旧——陈河扛着锄头在田埂上转悠，刘玉芹挎着篮子去溪边捣衣，孩子们在稻田间追蝴蝶，谁也看不出异样。
唯有暮色降临时，陈家院门便早早落锁，矮屋里的艾草香准时飘出，混着稻花的清气在夜色里漫开。
“河叔，你家这石头真能护家？”
陈二牛收工时路过，瞥见院门口的竹凳空着，忍不住喊了一声。
陈河正弯腰检查稻穗，直起身笑道：“图个心安罢了，哪比得上你家的好水田实在。”
说着挥挥手，示意他快些回家。
关上门，他脸上的笑意便敛了去。
一家人鱼贯入木屋，陈长云点上艾草，五人对着石头齐齐跪下。
石头上的字迹早已淡去，却总有股清凉气息萦绕，让人心神安宁。
他们闭目默念凝气法诀，指尖随着口诀在膝头虚画，屋内只闻呼吸匀长。
才过三日，陈东林便有些坐不住，偷偷拽陈长云的袖子：“哥，咋一点感觉都没有？莫不是这功法是假的？”
话音刚落，石头突然泛起微光，一行小字浮现：“此法玄妙，贵在静心。杂念不消，灵气难入。”
陈河忙瞪了东林一眼：“没听见仙石说的？好好跪着！”
又过半月。
晨露刚沾湿窗棂，陈东林突然低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爹！娘！我……我手心好像有东西在跳！”
他摊开手掌，只见掌心泛着层极淡的白晕，像裹着团暖雾。
刘玉芹凑过去摸了摸，惊道：“真的！比寻常要热些！”
陈河猛地磕了个响头，额头抵着石板道：“谢仙树庇佑！我陈家有希望了！”
石头上随即浮现新的字迹：
“修行看天资。陈河、刘玉芹元阳已破，无丹药辅之，需多沐月华，引太阴之气入体。”
陈河看着字，眉头慢慢舒展。
他本就没抱太大期望，能让孩子们踏上修行路已是天大的机缘。
转眼又是两月，陈东林已能熟练运转周天，夜里打坐时，周身常裹着层淡淡的白气。
陈念和陈长云也相继感应到灵气，只是进展稍缓。
刘玉芹每次凝气，刚聚起的灵气便像漏了的沙囊，转瞬消散，急得她偷偷抹泪。
唯有陈河，始终毫无动静。
这日晚祷后，他看着孩子们打坐的身影，突然笑了：“你们好好修，家里有我呢。”
他扛起墙角的渔网，“往后我照旧出海打些渔，田里的活也担着，你们随便做些，勿要引人注目。”
“其他时候只管专心修行。”
刘玉芹想劝，却被他按住手：“仙石说了，各有各的缘法。我护着你们，便是我的修行。”
齐尘感知着陈家的动静，枝桠轻轻摇曳。
陈河虽未入道，这份守护之心，却比任何灵气都更接近修行的本真。
半年时光在晨钟暮鼓声里溜过，三里村的稻田收了又种，陈长云三兄妹的修行却从未间断。
如今他们盘膝打坐时，指尖已能凝出米粒大的白气，存入丹田时像吞了颗温软的玉珠，运转周天的速度也日渐沉稳。
刘玉芹的肚子一天天隆起，原先还能勉强盘腿打坐，到后来连弯腰系鞋带都费力。
陈河索性将渔网收进仓房，每日守着田埂和灶台，清晨去海边用叉子抓一两尾最新鲜的海鱼，傍晚往灶里添柴时总不忘多炖一盅鸡汤。
三兄妹修行耗气血，老婆刘玉芹怀着孕也需要补充营养，他便变着法儿给孩子们补身子。
“河哥，你家这日子过得越发滋润了。”
五婶路过时看见晾在院里的鱼干，忍不住打趣，“不像我家那几个，整天就知道疯跑。”
陈河笑着递过两条鱼干：“孩子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他如今听着村里的闲话，只当是风吹过稻叶，心里再无波澜。
二弟家上个月添了辆马车，在村里炫耀了三日，他听见了也只淡淡一笑。
自家藏着仙树，护着儿女，这份安稳，比什么马车都金贵。
某夜，房间里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惊飞了院墙上栖息的夜鹭。
陈河守在门外，听见接生婆喊“是个大胖小子”，猛地对着仙树方向作了个揖。
日后，陈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领着刘玉芹和三个孩子跪在木屋的石头前。
“仙树在上，恳请赐名。”
石头上金光流转，浮现出三个字：“陈长盛。”
“长盛，长盛……”陈河反复念着，眼眶发热，“好名字！多谢仙树！”
两口子对着石头重重叩首，额头抵着地面时，听见婴儿在襁褓里咯咯笑了两声。
金光再动，新的字迹浮现：“刘玉芹先前吸纳的灵气，皆入此子体内。他天生带灵根，日后修行，当事半功倍。”
刘玉芹愣住，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忽然想起自己每次凝气都灵气消散，原来是这小家伙在暗中“偷”了去。
她忍不住笑出泪来，轻轻捏了捏婴儿的小手：“原来是你这小讨债鬼。”
陈长云三兄妹围着襁褓，好奇地打量着弟弟。
陈念伸手想摸，被陈东林拦住：“轻点，这是长盛，以后也是要修行的。”
石头上的金光渐渐淡去，陈河抱着孩子站起身，望着窗外的仙树。
而今仙树已经一丈有余，快要没过自家屋顶。
春来冬藏又一年，三里村的油菜花谢了三茬，陈长云三兄妹的修行却卡在了临门一脚。
丹田内的灵气像淤塞的溪流，运转到周天最后一寸时总会滞涩。
指尖凝出的白气也带着淡淡的杂质，夜里打坐时常被丹田传来的刺痛惊醒。
“爹，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陈东林揉着酸胀的眉心，他能感觉到那层无形的屏障，却怎么也冲不破。
陈河望着窗外的仙树，树干已蹿到两丈高，枝桠在风中轻摇，像在叹息。
他攥了攥拳头，转身往木屋走——这事，还得问仙树。
矮屋里的香火燃到第三炷时，石头终于泛起微光：“凝气初期需丹药辅之，寻常药材难成，需入山采灵药。”
字迹顿了顿，又浮现新的一行，“吾传你《晓梦医略注疏》，先通药理，再谋采药。开一间药铺，既掩人耳目，亦能养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