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 章 幸存基地

引擎单调的轰鸣在空旷死寂的公路上回荡,成了弗兰克牺牲后唯一的安魂曲。?w_a~n,b!e?n`g_o^.?c/o~m*挡风玻璃上的污血早己凝固成暗褐色的痂块,雨刮器徒劳地刮动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阿奇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张沾着血污的照片,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照片上女孩纯净的笑容,是这地狱般逃亡路上唯一残存的光亮,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泪水早己流干,只剩下麻木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副驾驶座空荡荡的,弗兰克最后那口烟和壮烈的火光,如同烙印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车窗外,荒凉的景象飞速倒退,城市早己消失在视野尽头,取而代之的是稀疏的树林、荒废的田野和偶尔可见的、同样被遗弃的车辆残骸。

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道由沙袋、铁丝网和废弃车辆构筑的临时路障。

几名身着迷彩服、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在路障后,神情高度戒备,枪口微微抬起。一盏刺眼的探照灯猛地打过来,将“堡垒”装甲车满身的血污和伤痕照得无所遁形。

“停车!熄火!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让我们能看到!”扩音器里传来严厉的命令。_秒!章-踕*暁′说?徃? /勉_沸.岳*黩,

阿奇依言照做,将车缓缓停在路障前。引擎熄火,车内瞬间被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他能感觉到几道锐利的目光透过车窗缝隙扫视着自己。

一名军官模样的士官带着两名士兵谨慎地靠近,枪口始终没有放下。“下车!慢慢来!”他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阿奇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高举双手走了下来。冰冷的空气混合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涌入肺腑。士兵们看到他满身干涸的血迹和污泥,以及车里那触目惊心的景象,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

“身份?从哪里来?”士官厉声问道,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阿奇的脸。

“阿奇·雷诺兹,桂谷普罗米修斯前沿公司的夜班清洁工。从…从城里逃出来的。”声音嘶哑干涩。

“普罗米修斯?”士官眉头紧锁,显然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就你一个?”

“就我一个…”苦涩地回答,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副驾驶座和后座。

士兵们迅速检查了车辆内部,确认没有威胁也没有其他幸存者。随后,阿奇被要求接受全面的检查。·x_x*n′y!d+..c^o\m¢他被带到一个由军用帐篷临时搭建的“医务室”。

几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对他进行了极其严格的检查:抽血、测量体温、检查瞳孔、仔细查看身上每一处伤口和擦痕,特别是寻找任何可疑的咬伤或抓痕。

冰冷的器械触碰到皮肤,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整个过程充满了不信任和程序化的冷漠。

“伙计,不容易啊,”一个年长些的医生在检查完,确认没有感染迹象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桂谷那边…彻底完了。你居然能活到现在,还开着这玩意儿冲出来?怎么做到的?”他指了指外面那辆伤痕累累的“堡垒”。

“运气…还有…有人用命给我开了条路…”阿奇声音低沉,不愿多说。弗兰克的牺牲,不是能轻易讲述的故事。

检查完毕,阿奇被判定为“暂未感染,需隔离观察”。一名士兵领着他,穿过外围的临时营区。这里帐篷林立,人影攒动,大多是惊魂未定、神情麻木的幸存者。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汗味和绝望的气息。士兵、警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在人群中穿梭,维持着一种脆弱的秩序。

再往深处走,景象截然不同。

一道巍峨的、足有五米高的混凝土高墙拔地而起,如同横亘在眼前的巨大山脉!墙体厚重冰冷,顶端布满锋利的铁丝网和探照灯。高墙的一侧,一个由厚重合金闸门和多重防御工事构成的大门矗立着,守备森严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数辆主战坦克的炮口森然指向大门内外,黑洞洞的枪口从沙袋掩体后探出,重机枪冰冷的枪管在探照灯下反射着幽光。身着全副武装、装备精良的士兵如同雕塑般伫立在各自的岗位上,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高墙内外的一切。

那扇大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墙外是绝望的废墟和挣扎的蝼蚁,墙内则是秩序森严、难以想象的庇护所。

就在阿奇跟随士兵走向隔离区时,远处那扇森严的大门缓缓开启了一道仅供车辆通行的缝隙。

一辆黑色的、线条流畅的高级防弹轿车在几辆武装越野车的护卫下,平稳地驶入大门。

车窗贴膜很深,但在轿车驶入的瞬间,借着探照灯的光,阿奇瞥见了后座上一个穿着考究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侧影。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个人…在电视新闻里见过!是桂谷的一名高层官员,经常出现在镜头前,发表讲话!

他也逃出来了…而且,如此顺利地进入了那道高墙之后…

就在这时!

呜——轰——!!!

架涂着军绿色迷彩的战斗机,如同钢铁巨鸟,以极低的高度、惊人的速度,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音爆,从阿奇头顶轰鸣着掠过!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耳膜和胸腔上,震得瞬间耳鸣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周围的帐篷被狂风掀得哗啦作响,幸存者们纷纷惊恐地捂住耳朵。

战斗机带着凌厉的尾焰,朝着他们刚刚逃离的方向——那片无边尸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妈的…”带路的士兵骂了一句,揉了揉耳朵,显然也猝不及防,“这帮开战斗机的,也不怕把墙震塌了!”

虽然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但这巨大的、代表着人类工业力量的轰鸣,却奇异地让阿奇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地松弛下来。

不再是丧尸的嘶吼,不再是爆炸的巨响,而是…属于文明世界的声音?一种久违的、带着强烈安全感的声音。

“逃了这么久…终于…”他喃喃自语,看着战斗机消失在天际的方向,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庆幸?是后怕?还是对弗兰克、马克、艾米丽他们无尽的哀伤?也许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