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被抓,我用一切希望,把脑中没有交代的知识全部写下来

    王小小坐在院子中,想着廖教官刚刚的问题,心理问题,也就是底线。

    她对国家的忠诚度不容置疑。

    但是在大爱和小爱之间的选择。

    那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底线,是行为的准则。

    大伯说过,真正的强大,不是可以肆意妄为,而是拥有在肆意妄为的能力面前,依然选择恪守底线的自律与清醒。

    她好像理解了这段话。

    贺瑾:“姐,回家了。”

    王小小站了起来:“等一下,我把桌子搬进去。”

    王小小回家,听到小狗子呜呜小声的叫,来到地窖。

    看到地窖,有十瓶肉松,十瓶肉酱,十多瓶的辣椒酱,以及用一包纸包牢的腐竹。

    还有挂在墙上的咸肉和腊肉。

    这些都是红红花花丽丽做好的。

    看着小狗子,它被丽丽绑了起来,堵上嘴巴,只能呜呜的叫。

    没辙,现在不适合养狗子。

    出了地窖,看见小瑾在院子里摆饭筷。

    “姐,我们在外面吃,她们睡着了,军军也睡着了。”

    王小小边吃边和贺瑾说了廖教官的问题。

    “小瑾,你会怎么办?”

    贺瑾扒拉着碗里的饭,头都没抬,嫌弃的语气道:“漏洞百出。廖教官这题出得,逻辑上根本站不住脚。你也笨,你应该先要传承。”

    王小小挑眉:“哦?怎么说?”

    贺瑾放下筷子,像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第一,时间不对。重要科学家的情报价值是递减的,敌人若真用他做饵,该在抓捕初期、我们最想营救时布局,而不是行刑前夜,效率太低。

    第二,技术儿戏。只能开一层门的钥匙?关押国宝级人物的牢房会用这种锁?至少是双锁或密码锁。

    第三,人设崩了。一个顶尖科学家的核心信念是延续知识,不是简单牺牲。他更该做的,是利用最后时间,把脑子里最核心的公式、数据浓缩出来,想办法塞给我带出去。这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这才是一个科学家最本能、最崇高的牺牲,而不是说一句空洞的你是希望就完了。

    廖教官把科学家写成了一个普通的革命烈士,但他忘了,顶尖科学家的战场和牺牲方式,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王小小听着,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她擅长在给定的框架内破局,而贺瑾,则直接质疑并拆解了框架本身。

    贺瑾总结道,“所以如果是我,我根本不会进入他设定的逃还是不逃的抉择。我会在科学家说出那句台词的时候,就反问他:‘老师,别管谁走。你最重要的研究数据是什么?哪些是纸上没有、只在您脑子里的?我们现在还有时间,您说,我死记硬背也要带出去!’”

    贺瑾平静地说:“这样一来,我既破除了敌人的道德陷阱,也抓住了真正核心的任务,转移比我们个人生命更重要的国家资产。敌人的剧本,从一开始就歪了。”

    王小小看着弟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和贺瑾,一个是在迷宫里找到出路的人,另一个是直接站在迷宫顶上,指出迷宫设计不合理的人。

    王小小笑道:“廖教官听到你这番话,怕是要连夜回去改考题了。”

    贺瑾重新拿起筷子,淡淡地说:“所以他只能考考你,考不了我。他设计的方案,漏洞太多。

    如果我被抓,我会用一切希望,把脑子中的没有交代的知识全部写下来,别和我说找不到东西写,地上灰,身上的血都可以写下来,反正都不怕死了,这是我的传承上交给国家的。”

    贺瑾准备了食材,骑着八嘎车叫他姐上车,去市里读书。

    “姐,我中午已经和正义猪猪说了,我们要去两天市里读书。”

    王小小去里屋拿了一个包,这里有被子。

    刚到大院门口,她看见助理教员,以及他脚边大背包、医疗箱和两个军用水壶。

    王小小心里咯噔一下,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起。

    果然,助理教员目光如电般射来,声音洪亮穿透暮色:

    “学员王小小!”

    所有的侥幸心理被这一声呼喝击得粉碎。

    王小小瞬间进入状态,利落地跳下边斗,身体站得笔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到!”

    助理教员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如同在宣读一道冰冷的命令:“接上级指令,长拔拉练,目标市里。要求:徒步,负重,越野。每小时行进速度不得低于八公里!即刻出发!”

    王小小的心猛地一沉。每小时八公里,还是负重越野,好险不算匍匐前进,走路一个小时八公里,小意思。

    “是!” 她没有丝毫犹豫。

    她利落地背上大背包,挎上医疗箱,将两个水壶交叉挂在胸前。

    背包没有50斤了,只有20斤。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贺瑾坐在八嘎车上,看着瞬间被装备淹没的姐姐,眉头皱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王小小却先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抱怨或委屈,只是飞快地低声交代了一句:“小瑾,乖。”

    说完,她对着助理教员再次敬礼:“学员王小小,请求出发!”

    “准予出发!”

    王小小拿出医疗箱的盐和糖加到水壶里,再放薄荷叶。

    把医疗包装进大背包里面。

    王小小迈开步子,她控制呼吸向前走。

    贺瑾脸上只剩下复杂的心疼和一丝了然,他默默地骑着车,立刻跟上。

    王小小采用了四步一吸,四步一呼的节奏,与步伐锁定,节省心力,提升氧气利用率。

    每隔一小时休息五分钟,其实还好,平地水泥路,她骑八嘎车也就就是这么一个速度。

    一路上,廖教官没有。搞什么幺蛾子,她一路走到40公里都还好,王小小停了下来。

    这段时间,体力是越来越好了,看着时间,40公里她比贺瑾骑八嘎车还快,才用了4个小时40分钟,身上的汗没有出多少。

    王小小最后五公里,是和贺瑾,边走边聊天,她今天突破了每小时8公里,她怀疑下一次廖教官就敢要每小时10公里。

    王小小知道马上到了军校,立马换了表情,拉下脸,眼睛睁一半,拿着贺瑾的水壶,倒在自己的脸上,全身都是筋疲力尽的样子。

    王小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刚蹭到军校门口,就被一位神情严肃的干事叫住了。

    “学员王小小?”

    “到”王小小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挂了几十斤沙袋。

    干事看着她这副模样,皱了皱眉,但还是公事公办地说:“跟我来,廖教官要见你。”

    王小小心里一凛,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快累瘫的表情,默默地跟着干事走进一栋办公楼,来到一间僻静的办公室。

    廖志国和好几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徽章显示海陆空,正坐在里面,每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她进来,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她全身。

    “报告教官,学员王小小奉命带到!”干事敬礼后便离开了。

    廖志国没让她坐,也没寒暄,直接抛出了那个残酷的问题,语气平静却重若千钧:

    “王小小,假设你所在的小队被包围,弹尽粮绝,即将全军覆没。敌人广播劝降,承诺保障生命安全。你知道投降可以保住队员们的命,但会损害部队的士气;战斗到底则意味着全员牺牲,但能成为鼓舞后人的精神象征。作为指挥官,你如何选择?三分钟思考,记住现在是战争。”

    王小小站在原地,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仿佛没从长途行军的疲劳中缓过来。

    她低着头,沉默了近半分钟,她把背包放到脚下,盘坐在地上,办公室里只剩下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廖志国并不批评她的行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身体语言。

    三分钟过后,王小小抬起头,她的眼神不再涣散,而是充满了一种沉重的、经过痛苦挣扎后的清醒。

    她突然笑了。

    “廖教官,我选择战斗到底,用我们的血去铸就一个不朽的符号,是不是可以得到烈士的名头。”

    “但是,牺牲很容易,活着才最难,就像在山中遇到一群狼,我是九死一生去战,还是先爬上一棵大树上躲避。”

    廖志国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王小小继续说道:“选择牺牲,我们成为英雄,一了百了。但活着的人呢?我们的父母、我们的战友,他们将永远活在我们本可以回来的假设和痛苦里。更重要的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你的答案是投降?”廖志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