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画家老石

菜一一上齐,看上去品相不错,可吃着就是那么回事,没有惊喜,同普通的家常菜没什么区别。

她不挑食,好不好吃都能填饱肚子,又正饿着,几盘菜大半都进了她的嘴里。何墨也只是动了几下筷子。

对何墨也的食量苏萤一直奇怪,没见他痛痛快快地吃过饭,每样菜夹几筷子,然后就换下一样。吃的又慢,基本上吃不了多少东西。

她捏了捏他的手臂,很硬,用的力气有点大了,感觉硌到了手。

何墨也看她皱眉思考的小脸,忍不住笑了:“怎么了?”

“你吃这么少,这胳膊怎么也这么粗。”她说出疑惑。

他把袖子捋上去,握拳,前臂回弯用力一挤,上臂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鼓包,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真硬。

“这是练出来的,不是吃出来的。再说我并不是每次都吃这么少。今天不饿。”

“我们一会儿去哪儿?”

她很少旅游,难得出来一趟看哪儿都觉得新鲜。餐厅的外面就是汤河,河里的船一艘接着一艘。没有一艘是空的,都载着游客。她忍不住跃跃欲试,向何墨也提出要去坐船。

何墨也却不同意:“你今年还是离水远点吧!”

“这个船大,水又稳,那么多人坐了都没事。”

“不行。”他态度坚决。

她不高兴了,对这种带有顶棚的小船她向往很久了,最初知道它是在鲁迅的一篇叫《社戏》的课文里,上面描述几个小孩子坐乌篷船去看戏,在船上煮罗汉豆吃。

那天放学回家后,她就吵着让妈妈给煮罗汉豆吃。妈妈跑遍了半个城市的市场才买到,结果她只吃了几个,并没有课文里写的那么美味。

曾经的她很任性,吃了豆还想坐坐乌篷船,父母答应在她放暑假的时候,到南方的水乡坐乌篷船,不想却成了永久的遗憾。

她心里明白何墨也拒绝也是为了她,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我带你去个地方。”

被他牵着手,踩着青石板路。徜徉在古镇的街道上,街边是出售各种商品的店铺,不论是店主还是游客,都显得那么悠闲。

她喜欢这的房子,古香古色,那些各种形态的木制窗棂,充满年代感,让人忍不住遐想。

何墨也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两人却走了一个下午,走走停停,看到景色好的地方就会多停留一会儿。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他说的“地方”,是一家书画店。店主是位三十多岁的成熟男子,他跟何墨也似乎很熟识了,一见面就拥抱在一起。

抱够了,何墨也才介绍:“这是老石,我大哥,著名画家。”他没说叫石什么,苏萤也没问,客气地叫了声:“石老师。”

对书画这一行她一点都不了解,除了唐伯虎,齐白石,徐悲鸿几位不同年代的大画家之外,其他的一概不认识,所以就算何墨也说出老石的全名,她也不知道是谁。

在介绍她的时候,倒是很完整:“老石,这是我女朋友,你未来的弟妹,苏萤。”

艺术家就是热情开放,老石笑着要来拥抱苏萤,被何墨也挡了回去。

老石揶揄:“瞧你宝贝的,碰都不让。”

苏萤闹了一个大红脸。

见他们聊起了往事,她识趣地走到一边看墙上的画,两兄弟许久没见,定有不少话题。

她不懂画,多好的东西在她眼里也只是瞧个热闹,看不出好坏。这里的画可以说是很杂,有中国的水墨画,也有西方的油画,落款处都写着石秋夏三个字。

老石叫石秋夏?他的字也很漂亮,几乎每副水墨画上都有题字,字迹流畅,如行云流水一般。

待他们聊够了,何墨也叫苏萤过去,说老石要给她画一幅肖像。

她瞪着眼看他们,大画家给她画肖像,要不要钱?她可没钱。

何墨也笑着说:“你只管坦然接受,这是他欠我的。”

老石听了这话也笑了:“对对,当年若不是有他,也不会有我的今天,这故事可漫长了,你要是想知道,去问小何。”

他拿着一只笔在苏萤的脸上比划了几下,有点像做衣服量尺寸。苏萤不懂,但是在电视里看过美术模特,他们都是一动不动地坐几个小时。自己不会也要坐几个小时吧?天都黑了。

结果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好的画家眼睛就是一部照相机,他已经把苏萤的样子记在他的脑子里。

何墨也又顺了老石的几幅山水画。说是要给他的办公室添点文化气息。老石鄙视道:“就你那一身铜臭,把你放在墨汁里都染不出文化气儿来,真想不出你爷爷为什么要给你起‘墨也’的名字。”

“你不懂,我有内秀。”何墨也厚着脸皮一本正经地说。

老石笑得快直不起腰了:“你快别恶心我了。”

“不要在我女朋友面前诋毁我,当年咱俩在法国的时候,我的绘画水平并不比你差,要不是我爷爷非逼着我学企业管理,说不定我也是画家了。”

这些苏萤从来没听何墨也说过,好像不只这些,他就从来没说过自己的事。

“还好意思说,明明就是学管理去了,非要抽风跟我学画,浪费了我多少颜料和画布。”老石去储藏室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苏萤。

“我后来不是都赔给你了吗?还多给了呢!为什么不给我拿一瓶。”他去抢苏萤的,她已经喝了一口,愣愣地看着他拿过去就喝,那个刚沾过她唇的瓶口……她脸又红了。

“是是,你咋不说你后来又要回去了,因为你看上了我们班一个叫许文静的女孩,把我的好东西都拿去送给了她,还说……”

何墨也去捂他的嘴,并紧张地看着苏萤。

苏萤在笑,心里却“咯噔”一下。原来何墨也还有这样一面,故意问:“那个叫许文静的也回国了吗?”

何墨也黑着脸把话题岔开:“都这么晚了苏萤你饿不?老石赶紧准备饭,把你拿手的红烧小排多做一些……”

青葱一般的岁月,如诗如画的年龄,那些年华,那些人终究会越来越远,再随风消散在往日的云烟中。记得便成了永恒的珍藏,忘记便是永远的感叹!

他不肯提起许文静,只能说明有他不愿再碰触的,苏萤也聪明的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