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一生都在被算计

良久后,沈洛俞终于忍不住了。¨白.马¢书!院+ !更.新`最_全+

沈洛俞的声音骤然炸开,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雷,撕裂了姜栖晚心中最后一丝平静。

“当年是你母亲许明月让我这样说的!”他几乎是嘶吼着,声音扭曲而破碎,仿佛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她说,她看见我喜欢你,就让我认了这功劳!她说,只有我救了你,你才会喜欢我、接受我!是她要撮合我们!是她亲口说的!你要怪就去怪你的母亲,不要怪我!”

他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血与恨的腥味。

“对!好!我承认!”他猛地提高音量,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将真相砸向她,“当年救你的人是祁深!是祁深跳进河里把你拖上来的!不是我!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你满意了吗?!你终于知道真相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特别解脱?特别有理由彻底踩碎我了?!”

姜栖晚站在窗前,手机贴在耳侧,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

窗外的风依旧在低语,可她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静音。

她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仿佛有无数根细密的冰针顺着脊椎刺入脑髓。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窗框,指节泛白,指尖几乎要嵌进木料里。

她早就知道,当年救她的人是祁深。幻想姬 勉肺粤黩

她知道沈洛俞是窃取功劳的懦夫,知道他用谎言编织了他们婚姻的基石。

可她从未想过……这一切的背后,竟有她母亲许明月的身影。

许明月。

那个在她记忆里永远端庄、冷静、甚至有些疏离的女人。那个在她童年时从不曾多给一个拥抱,在她成年后也只淡淡叮嘱“婚姻要慎重”的母亲。

她以为母亲只是冷情,却从未想过,她竟会亲手策划一场欺骗,将女儿的感激与情感,当作筹码,去成全一段她“认为合适”的姻缘。

而她的合适,就是要挑选个人渣,让她嫁给这样的人渣。

姜栖晚的唇瓣微微颤抖,像秋风中即将凋零的花瓣。

她缓缓闭上眼,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仿佛想用这短暂的黑暗,隔绝这令人窒息的真相。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坠地。

“……许明月,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的语气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近乎空洞的困惑。

可正是这份平静,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心碎。+0`0·小,说′徃+ *埂+歆_最.哙\

沈洛俞却像被这平静激怒了。

他猛地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扭曲的快意与怨毒:“我怎么知道?!我当年就是个废物,你满意了吗?!是你母亲看上我,觉得我‘有潜力’,才要我跟你订婚!是她主动找我谈的!是她给我钱,让我包装自己,让我‘成为你值得爱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主动追求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看得上你这个父亲不疼、母亲不爱、孤僻又冷情的女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她心上反复拉扯。

“你怎么不想想,你母亲为什么这样对你?!你这种自己父亲和母亲都不爱你的人活该被我厌弃,活该被我背叛!因为你从来就不值得被真心喜欢!”

他近乎疯狂地咆哮着,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的屈辱、嫉妒与不甘,全都倾泻在这通电话里。

“哪怕真的有人喜欢你,也只会是祁深这样的疯子!只有他那种偏执到病态的人,才会把你这种冷血又固执的女人当成宝!你这辈子都不配被人正常地爱!你活该孤独终老!你活该!”

“啪——”

姜栖晚终于将手机狠狠摔了出去。

那部银白色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撞上墙壁,碎裂成几片,零件四散,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认知。

她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双眼紧闭,仿佛要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锁在体内。

窗外,夜色依旧浓重,可她却觉得,那黑暗仿佛有了形状,它化作许明月那张永远平静的脸,化作沈洛俞扭曲的嘴脸,化作祁深在雨夜里将她抱出河水时那双深邃而执拗的眼。

原来,她的一生,竟被如此多的“安排”与“算计”所裹挟。

母亲以为的“为你好”,沈洛俞以为的“理所当然”,而她,只是他们棋盘上那枚沉默的棋子。

可她不是。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那碎裂的手机屏幕,玻璃的边缘割破了她的指尖,一滴血缓缓渗出,像一朵微小的红梅,在冷夜里悄然绽放。

她不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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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忽然想起,许明月看向她时的眼神,那样冰冷,那样疏离,像在打量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物品,又像在审视一个必须被规训的失败品。

那不是母亲看女儿的眼神,甚至不是人看人的眼神。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一种带着目的性的计算,仿佛在评估一件器物是否还能发挥最后的价值。

哪有母亲会那样看自己的女儿呢?

姜栖晚站在破碎的手机残骸前,指尖的血珠缓缓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团暗红。

她望着那点红,忽然觉得可笑。

她这一生,似乎一直在追逐某种“被爱”的证明。

从父亲的缺席,到母亲的冷漠,再到沈洛俞的背叛,她像一个在黑暗中不断伸手的人,却始终抓不住任何温暖。

她以为婚姻是救赎,以为爱情是归宿,可到头来,连“被救”的资格,都是被精心设计的谎言。

她觉得自己此刻好像成了笑话。

一个被亲生母亲算计、被前夫羞辱、被命运反复嘲弄的笑话。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出生时没有带来足够的利益?是童年不够乖巧?还是成年后不够“有用”?为什么许明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用那样精密的算计,将她的感激、她的情感,都变成一场交易的筹码?

明明……明明许明月是她的母亲啊!

血缘是最深的羁绊,可也是最锋利的刀。它割开皮肤时,不会流血,却会让人从灵魂深处疼得颤抖。

姜栖晚喉间发堵,像被一块烧红的铁块死死卡住,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