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当初祁仲景的回应同样刺耳:“可他现在就是祁家的掌权人,老爷子老太太都盯着,我们只能忍。_x¢i\a·o_s/h_u/o?g*u.a′i`.!n~e`t\”
“我不管!我现在看到他就心疼陈深!这是傅承煜那个恶魔养大的孩子,我不可能把他看做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跟他住在同一屋檐下,今晚我是不能让他留下来的,让他走!他必须走!如果他住在这里,我就出去住酒店!这个家里面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祁仲景你自己选!”陈宥汐疾言厉色。
祁仲景停了这些话却只能叹息。
那话语中的无奈与妥协,让祁深如坠冰窖。
原来在父母眼中,自己不过是横亘在另一个儿子继承路上的障碍,是祖辈强塞给他们的“外人”。
此刻,祁深平静地注视着这对慌乱无措的夫妻,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景象重叠。
陈宥汐的掌心仍在渗血,那伤口像是她内心无法掩饰的裂痕。
祁仲景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曾经意气风发的帝城四少,此刻却像被岁月压弯了脊梁。
祁深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早已不再期待血缘能带来温暖,但亲耳听到自己被如此排斥,仍像被钝器击中了心脏。.k?a\n′s¨h+u\w_u~.?o′r*g\
他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只剩下彻骨的平静。
当时祁深受伤了吗?当然受伤的。
那伤痕不仅刻在皮肉,更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如同被腐蚀的伤口,永远无法真正愈合。
当年被傅承煜囚禁虐待的日子,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深渊。当祖爷爷如天神般降临,将他从地狱中解救出来时,少年祁深曾怀揣着最纯真的幻想。
他以为,亲生父母会如祖爷爷一样,用灼热的爱包裹他千疮百孔的心。
他会蜷缩在父母的怀抱里,听他们心疼的叹息,感受他们颤抖的抚摸,让那些被剥夺的温暖,如春水般重新浇灌他干涸的生命。
他渴望他们用加倍的爱,弥补他这些年错过的亲情,抚平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治愈他心底的每一处创伤。
他天真地相信,血缘的纽带会让他们天然地彼此靠近,就像祖爷爷给予他的那种毫无保留的疼爱。
然而,现实却如冰冷的雨水,浇灭了他心中所有的火苗。
那时候的少年祁深没想过,如果亲生父母真的在乎自己,当年去接他的时候陈宥汐为什么没有去。-m¢a-n′k?a.n?s?h-u^.`c/o,m′
他无数次在深夜辗转反侧,试图为母亲找理由,或许她身体不适,或许她临时有事。
可内心深处,他早已明白答案,因为陈宥汐不爱他,不想看到他,甚至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回来。她的缺席,像一把利刃,悄无声息地割开了他关于“家”的美好幻想。
可即便后期陈宥汐和祁仲景对他一直是处于无视的态度,他还是想着有朝一日或许自己的父母会爱自己。
他会在他们偶尔的“关心”中捕捉蛛丝马迹,会在他们递来礼物时心生欢喜,哪怕那礼物只是随手购置的敷衍。他会在家族聚餐时,偷偷观察父母的表情,期待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真正的关切。他会在他们提及他时,竖起耳朵聆听,哪怕那话语中带着疏离与客套。他始终对此抱有期待,如同在黑暗中执着地寻找一丝微光,哪怕那微光随时可能熄灭。
可时间久了,祁深才发现,这不过是痴心妄想。
父母的“关心”总是流于表面,他们的目光总是落在他身上片刻便移开,仿佛他只是一个需要履行责任的对象,而非他们血脉相连的骨肉。
他们会在祁老太太的催促下,象征性地询问他的近况,却从不真正关心他的喜怒哀乐。
他们会在家族聚会时,将他介绍给亲友,却从不与他分享内心的想法。
他们的疏离,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祁深渐渐明白,他们所谓的“在意”,不过是迫于长辈的压力,是维护家族体面的需要,而非发自内心的爱与关怀。
在听到陈宥汐那段歇斯底里的叫喊时,祁深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崩塌。
他站在露台的阴影里,听着陈宥汐咬着牙恨恨道怒骂他甚至诅咒祖爷爷早点去世。
她的声音充满了怨恨与不甘,每一个字都像毒针,刺入祁深的心脏。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这对父母心中的位置,一个阻碍他们另一个儿子继承家业的“外人”,一个让他们感到尴尬与厌恶的存在。
他从来都不是他们期待的子女,而是他们眼中的
麻烦与负担。
陈宥汐的叫喊声在夜空中回荡,祁深唇角勾起几分自嘲的冷笑。
那笑容,是笑他自己曾经抱有期待的那颗心,笑他自己竟会相信血缘能带来温暖,笑他自己在这虚伪的亲情中挣扎了这么多年。
他听到自己那个表面上对他看似温柔的父亲开口说:“难道我就能忍受他吗?这是我们的家,怎么能让一个外人住,我们本来也没给他安排房间,总不能把陈深的房间让给他,随便给他收拾一间客房做做样子,说不定他想着工作根本不会留下来。”
那话语中的冷漠与排斥,如同冬日寒风,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暖意。
这就是他亲生父母说的话,这就是他苦苦等待的“爱”。
他们将他视为“外人”,将他的存在视为对家庭的打扰,甚至不愿意为他腾出一个像样的房间。
他们只想着敷衍了事,只希望他尽快离开,不要破坏他们“正常”的生活。
祁深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无尽的悲哀与决绝。他明白,再留下来,只会衬得自己太过可笑和卑微。他转身离开,脚步沉稳而决然,仿佛每一步都在与过去告别。
那晚的月光清冷如水,照在他孤独的身影上,却映照出他内心前所未有的清醒。
自那以后,祁深不仅不会住在这里,如非必要,他根本不会踏足这里。
老宅对他而言,不再有任何归属感,只是一个充满虚伪与冷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