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海上要津(三)
第559章 海上要津(三)
11月24日,黄昏。·9¢5~k¢a\n′s^h-u^.\c!o`m′
与数千公里外夏威夷群岛阳光明媚、蔗甜飘香的丰收景象截然不同,此时的马里亚纳群岛则完全笼罩在战后的肃杀气氛中。
曾经飘扬着西班牙王国勃艮第十字旗的圣费尔南多堡(今关岛阿加尼亚),如今旗帜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夕阳将堡垒投出一道斜长的、孤寂的剪影。
堡墙外,几缕尚未散尽的硝烟与晚炊的轻烟混杂在一起,缓缓升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火药味和海边特有的咸腥的复杂味道。
一队队身着前胸板甲、肩扛火枪的新华武装民兵,正在有条不紊地接管堡垒的各处重要设施和出入口。
他们的表情严肃,但眉宇间却难掩一丝初胜的兴奋,警惕的目光不时扫向堡垒广场中央——那里蜷缩着不足百人的西班牙俘虏,其中有男有女,还有少数混血的后裔。
这些人衣衫凌乱,面色苍白,眼中写满了惊恐以及对未来的茫然。
仅仅两天前,他们还依仗着这座简陋的堡垒,自以为掌控着这片海域的命运,如今却已成了一群可怜的俘虏。
安澜岛(今塞班岛)拓殖区民兵总队长赵栓柱正站在堡垒最高的土台上,俯瞰着这片新纳入掌控的土地。
海风吹拂着他额前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也带来了远处丛林里土著居民隐约的欢呼声。
那欢呼声,与其说是庆祝新华人的胜利,不如说是宣泄对西班牙统治终结的快意。
嗯,这些土著苦西班牙人久矣!
“赵头,清点完毕了。”丁小满挎着腰刀,快步登上土台,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整个堡寨里能称得上粮食的,只剩下五六袋玉米和番薯干,火药也只有一桶,而且看着也是发潮的,能不能用还两说。”
“啧啧,要不是他们识相,主动投降,只要咱们围上十天半月,估计就能让他们都饿死在里面。\d¨a?s_h,e+n^k?s′.*c^o_m+还别说,真是便宜他们了!”
赵栓柱收回远眺的目光,微微点头,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嗯,这也在咱们的意料之中。西班牙人在这里,尽他娘的屠杀掠夺岛上的土人,也不知道经营建设,失了吕宋和美洲的补给,便是无根之萍。咱们杀过来,不过是痛打落水狗而已。对了,那些土人都在做什么?”
丁小满撇撇嘴,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些土人呀,看到西夷被咱们给制服了,有些躁动。他们叫喊着想要报复,被我们的人拦下了。”
赵栓柱眉头微皱:“传令下去,对那些土人严加管束。咱们新华人杀到这里,不仅要占地,更要立威、立信。既然早先对那些西班牙人承诺保全他们的性命,那就要说话算数。告诉那些部落头人,西班牙人的罪孽,自有我们新华的法度来裁决,不许他们私下报复。”
“哦,我稍后就去给他们传话。”丁小满应了一声,但脸上却显出一丝不甘的表情,“赵头,那些西班牙人可以说罪孽滔天,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岛上的土人。前年间,他们还在吕宋屠杀了咱们不少汉人,咱们真的这般饶过他们?”
“一刀宰了,倒是给他们一个痛快了。”赵栓柱冷笑一声,“与其这般,不如用他们的余生来赎罪!安澜岛、云汀岛(今天宁岛),还有脚下这座咱们新占的岛,可是有不少重活苦活等着他们去做。”
“伐木、垦田、修建水塘、营造房屋,还有砍甘蔗、建码头、修道路……,哪儿都需要有人去干,用人命堆!就这,你还担心他们会有好日子过?”
“嘿嘿……”丁小满闻言,立时开心地笑了,“对,以后咱们就将这些西夷当牲口使唤,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赵栓柱哈哈大笑,转身下了土台,朝堡寨中走去。,¨5@4a看°2书/° {?首|(发x?
事实上,对于安澜岛的新华拓殖者们而言,夺取圣费尔南多岛的念头早已有之。
毕竟,卧榻之侧,腋肘之患,总是让人不放心。
只不过,此前囿于新华本土跟西班牙人之间密切的走私贸易,一时半会还不好意思下手。
五月间,来自本土的联络船带来了与西班牙正式宣战的消息,随即,以赵栓柱为首的拓殖管理层便摩拳擦掌,准备对南边这个西班牙据点动手。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疫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谁也不知道,这波瘟疫是如何被带到了这座小岛上,在经过初期的传播后,便迅速在缺乏免疫力的土著人群(查莫罗人)中大范围蔓延。
这场可怕的疫情对安澜诸岛的人口结构造成了剧烈的破坏,使得大量土著人死去。
得益于新华推行的强制种痘防疫政策,安澜岛及邻近的云汀岛(今天宁岛)七百余移民无一感染,均得以保全。
但岛上的土著部落则损失惨重,哀鸿遍野。
到十月初疫情基本平息时,经过粗略探查的结果显示,整个岛上的土著部落人口锐减了约三到四成,死亡人数在五千至六千之间。
昔日充满生机的丛林部落变得一片死寂,许多小部落甚至整体消亡,整个岛屿顿时显得空旷了许多。
面对这场灾难,新华拓殖当局展现出了务实而长远的策略。 他们对岛上的土著采取了有限度的救助措施:向幸存部落分发少许粮食,提供一些酒水作为慰藉,并指导他们按照新华的方法处理尸体、消毒环境,以防止疫病进一步传播。
这些举措成本不高,却效果显著。
土著们此前因土地被占、交易中处于劣势而积攒的不满情绪,在生死考验和这点“恩惠”面前迅速冰释。
他们甚至觉得,这些来自东方的新华移民,虽然同样武力强大,但似乎比那些贪婪而又残暴的西班牙人要“亲善和慷慨”得多。
新华拓殖管理人员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向周边一些残破的部落宣扬“集村并户、编户齐民”的好处,试图将松散的原住民社会逐步纳入新华的行政管辖体系。
比如,集中居住可以获得新华人提供的武力保护。
比如,在遭受自然灾害的情况下,能给予粮食及其他物资救助度过难关。
比如,新华人可以派人指导和组织他们的农业生产,获取更为充分的粮食需求。
比如,共同抵御外来入侵者(西班牙人)。
这一过程虽然并非全无波折,但在瘟疫的阴影和西班牙人这个共同敌人的映衬下,倒是较此前推进得相对顺利。
至十一月初,来自吕宋拓殖区的一艘联络船的到来,为安澜岛运来了大量物资和数十移民外,还带来了吕宋拓殖专员的命令:立即着手攻占圣费尔南多岛(关岛)。
此时,经过五年多的经营,安澜岛和云汀岛上的新华移民总数已超过七百人,其中青壮年男性占七成以上,装备有火枪和少量火炮,无疑是这片广阔海域中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反观西班牙人在圣费尔南多岛的状况,则日益窘迫,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该岛自1565年被西班牙殖民占领后,始终未曾真正用心经营。
据悉,岛上的纯西班牙裔居民不足百人,即使加上少量混血后裔,其核心力量也不过三百多人。
而且,西班牙殖民者长期以来依靠暴力压榨土著查莫罗人,搞得双方之间的关系极度紧张,统治基础相当脆弱。
可以预见,任何外部攻击都将很可能得到饱受压迫的土著居民的积极响应。
另外,随着大帆船贸易的萎缩,岛上西班牙人生计日渐艰难,日常物资补给极为窘迫。
甚至,他们还一度派船过来安澜岛,向新华人采购一些“文明世界”的商品。
待战争爆发后,新华海军封锁西属美洲太平洋沿岸,圣费尔南多岛更加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要知道,岛上的西班牙人几乎不事农业生产,主要依赖外部输入和掠夺土著来维持生存。
新华人判断,可能无需发动强攻,只要进行有效围困,便能将西班牙人置于绝境。
十一月中旬,一切准备就绪。
赵栓柱亲自率领近两百名民兵和三百多土著仆从,乘坐十余艘小船,避开西班牙人重点防守的圣费尔南多港,在岛屿西南部一处偏僻海滩顺利登陆。
在熟悉地形的土著向导带领下,部队迅速向内陆挺进。
正如所料,沿途遇到的土著部落大多对新华军队到来报以欢迎或至少是中立的态度,甚至不少人还会主动提供情报和帮助。
当新华军队进抵那座简陋的圣费尔南多堡下时,西班牙人的抵抗意志只维持了短短两天。
堡垒内物资匮乏的状况比预想的更糟,仅有的火药受潮严重,更雪上加霜的是,年初的天疫情也波及到该岛,导致近三十名西班牙者死亡,守备力量大为削弱。
面对人数占优、装备精良且士气旺盛的新华民兵,以及那两门虽然不大但足以轰塌土墙的火炮,西班牙守军很快便意识到抵抗无异于自取灭亡。
在获得新华人保证不进行屠杀的承诺后,堡垒中的西班牙人选择了投降。
至此,这片位于吕宋以东两千多公里的海上战略要冲,正式易主。
从夏威夷到白沙岛(今威克岛),再至安澜诸岛,最后连接至吕宋,新华人通过十余年的不懈努力和战略布局,终于建立起一条横贯太平洋中西部、节点稳固、又可互为支援的海上补给链。
这条海上链条不仅保障了新华与东亚之间的联系,更极大地增强了其在太平洋地区的战略存在和影响力,为后续更深远的扩张奠定了坚实基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