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芭琳再次迎上妮雅薇尔那致命的拥抱姿势，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像个街头巷尾打架的女人般，直接伸手抓住了对方的兜帽，用那股蛮劲将她的头牢牢钳住，硬生生打断了她径直扑向露西安的轨迹。
银色的镰刀疯狂挥舞，金属摩擦声和冲击声在密闭的战场中炸开。刀刃抽打在灿星装甲表面，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迹，原本坚固的外壳已经变得坑洼不堪，大量管线被扯断，火花四溅，蒸汽喷薄而出。机械关节在痛苦的尖鸣中继续运作，每一次动作都像是最后一次运动一样。
“去死吧！”
芭琳抬起右臂，挂在臂下的打桩机蓄力完成，狠狠地对准妮雅薇尔的面门砸下去。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尖啸，打桩机冲击头部，迸出刺目的白烟。但镰刀的密集攻势终究撕裂了武器的关键部件，重型打桩机在崩坏中彻底报废。
然而，即便失去了武器，芭琳的铁拳依旧具备恐怖的力量。她直接一拳轰下，生硬地将兜帽撕裂开来。
轰击的冲击力让妮雅薇尔那张原本完美而冷艳的脸庞瞬间崩解，碎片般的血肉与污泥飞溅在空中，犹如破碎的幻影般消散。
这还不够，为了防止诈死。芭琳还补上了一堆飞盘圆锯，但是这个装置也被镰刀砍坏了。
“启动自爆程序。密码——7882。”芭琳几乎是低吼着下达命令，灿星装甲的器物灵随即亮起，收到了这条终极指令。
她操纵着装甲残骸死死箍住妮雅薇尔，将整个庞然大物锁死在原地。随后，她果断从后舱门一跃而出，带着一根有线的操作杆。矮小的身影拖着沉重的呼吸，小短腿飞快蹬地，朝一处残破的掩体狂奔，双手死死攥着那根杆柄。
藏身于掩体之后，她猛地一按操作杆上的红色按钮。
伴随着刺眼的光芒，所有嵌入铠甲的魔晶核心同时被激活，能量洪流瞬间涌入战甲的每一处残缺结构。
破损的缝隙中迸射出炽烈的电流，装甲整体像是被高压电笼罩，所有零件都在剧烈震颤。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仿佛整片空间都被撕裂。
“白痴侏儒！”
一向温文尔雅的露西安终于忍不住爆出带有歧视意味的辱骂，他的脸色因怒意与恐惧交织而扭曲。他完全不知道此刻该如何选择。
若是转身去寻找掩护，那么自己便无法盯紧妮雅薇尔，一旦失去视线，她便会瞬移逃脱，所有牺牲都将化为徒劳。
眼下妮雅薇尔虽然已经被打碎了头颅，残躯残破得近乎怪诞，表面上看似死透了
但露西安心里清楚，这类邪神的造物绝不会轻易被判定为“死亡”。
就算只剩下一滩污泥，它们也能在诡异的法则中重新凝聚，再次挥舞镰刀。
而如果他选择不去寻找掩护，那么便要承受自爆的冲击。露西安根本不知道爆炸的威力会扩散到何种程度，也无法预判那些飞散的破片是否会直接把他的头颅削去半边。
两难的抉择将他逼到了死角，他只能在心底迅速权衡。
最终，他躲到了身旁一根断裂的石柱后方，但他并未立刻完全藏身，而是身体半探出，目光死死锁定着妮雅薇尔残余的身躯，努力让自己维持注视。
只有确认她确实被爆炸彻底摧毁，那么他才会在最后一刻闪身缩入掩体。
若是死在友军的自爆余波之下，成为了无谓的牺牲，那才是真正的窝囊和荒唐。
·
艾琳娜弯弓搭箭，抬手射击，翠绿的魔力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前端凝聚的能量形成锥体般的冲击。
箭矢破空而去，直奔特尔卡的脑袋，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抬手释放出的屏障轻松散射。能量波纹荡开，箭矢无声碎裂。
尽管攻击没有直接奏效，但艾琳娜并不着急。她迅速降低了魔力的灌注，转为以最小消耗维持连绵不绝的试探性射击。
特尔卡的身体被精金铠甲完全包裹，厚重得如同一具活动的要塞，但他的头部却暴露在外，没有佩戴头盔。
对艾琳娜这样的神射手来说，没带头盔的重甲战士和没有防护的裸体毫无区别。
只要一发漏了过去，就能把特尔卡穿的透心凉。
贝尔则在另一处远距离观测特尔卡。与艾琳娜不同，他的注意力并未放在正面的防御，而是集中在对方身上若隐若现的油膜。
那层覆盖在铠甲表面的能量薄膜闪烁着微光，宛如活物般随呼吸起伏。他敏锐地捕捉到，这绝不是全覆盖式的防御，因为若是全封闭，内部空气必然会耗尽。
在上一次攻击时，贝尔捕捉到了，只有一个手指头大小，而且转瞬即逝。
换句话说，这层油膜会在特定的节奏下出现气孔，以维持呼吸循环。上一次的交锋中，贝尔曾瞥见过那极为短暂的缺口，大小不过一个指尖，转瞬即逝。
贝尔也观察到了特尔卡身体的呼吸动作。虽然作为“钢铁审判者”，他本不需要频繁吸入空气，完全可以凭借低耗氧的机能维持长时间战斗，甚至一小时不呼吸都不成问题。但他仍在本能地进行呼吸。
但是特尔卡的脑袋是要呼气的。
无论他的铠甲如何坚固，油膜如何精密覆盖，生物机能不会完全消失。呼吸的节律就像一把钥匙，迟早要在某个时刻打开那微小的破口。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把呼气孔设计得像针尖那样细小，否则哪怕是艾琳娜和贝尔，也根本不可能捕捉到。
艾琳娜依旧维持着攻击的节奏。她的每一箭看似气势磅礴，能量凝聚得耀眼夺目，比她之前的全力射击还要炫目几分。
但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其中的力量早已削弱，几乎沦为华而不实的幻术戏法。
那飞射出去的魔法箭矢，亮丽得如同焰火，但哪怕刚刚入门的术士都能一眼看看穿，觉得是对方不尊重自己
但是特尔卡不是施法者，钢铁审判官作为施术者杀手可能会看出这其中的蹊跷，不过他已经死了。
而且，艾琳娜也是施法者，可以改变自己的箭矢中魔力放射的元素，比如说在箭矢中夹带光元素。
那看似多余的光芒，就像是荧光标记一般，在贝尔的远距离视野中格外清晰，把油膜细微的开孔位置一点点勾勒出来。
特尔卡终于察觉到了异常。为什么自己的半透明油膜会不断泛光？
然而他根本不敢撤下防御。艾琳娜的攻势一波强过一波，每一矢都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即便心里怀疑那些攻击是虚招，他也无法放松。难道还能撤下油膜试一试这些招式的成色吗？万一这些假的攻击里面混的真的呢？
所以他只能硬撑，只能祈祷艾梅丽雅的魔力先一步枯竭，或是艾琳娜的手臂在不断拉弓的高压中彻底报废。那样，他才能等到换气的时机。
不过艾琳娜干脆将狩猎弓背到身后，双指并拢，做出简洁的射击姿态，开始以青色风矢进行连发。每一矢都凝练、快捷，不再有拉弓的延迟，反而像呼吸一样自然。
她甚至一边行走，一边随意散发出一道道风矢，仿佛只是随手拨动，却依旧保持压迫感。
与此同时，艾梅丽雅接到了通过传声石传来的指令，立刻在地面布设火焰。
烈火燃烧之下，空气迅速被抽取，氧气变成助燃剂，被大火吞噬。特尔卡呼吸的频率随之急促了半分，油膜维持的难度也在无形中增加。
“开孔了！”
贝尔的声音像是战鼓，狠狠敲在所有人耳边。她的指尖准确地锁定方向——艾琳娜攻击角度的正背面，那个转瞬即逝的呼吸口已经出现。
攻击的窗口非常短暂，因此这个任务交给了“比光速还快”的罗德。
时间膨胀。
三倍。四倍。五倍。——二十倍。
罗德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心脏仿佛要炸裂。他已经逼近过往极限的两倍。
换气口只会维持四五秒，他却硬生生从时间的夹缝中挤出了一分多钟的余裕，足够绕一个大外圈抵达目标位置。
在外人眼中，他的动作像风一样狂暴，快得拉出残影，几乎分不清哪里是身体，哪里是幻影。
罗德绕到特尔卡身后，仅仅半秒，便摆出了起手式。目标只有手指粗细，若换成其他武器，恐怕早已手足无措了。
但罗德手中的火绒草正是一把如同缝衣针般的迅捷刺剑，专为捕捉这类微小破绽而生。作为主角却使用如此武器，相当少见。不过此刻正是它真正大放光彩的时机。
特尔卡并非愚笨。他让进气口不断游走，避免成为固定靶点，这样子弹或法术都难以捕捉。而罗德只能一次次拉高时间膨胀，用肉体硬撑着追击。
那感觉，就像一边憋气一边拼命奔跑百米冲刺，持续两三秒便足以令意识发昏，双腿发软。然而，他已经再次突破极限，坚持了前所未有的时间。
“啊啊啊啊——！”
他张开嘴，无声呐喊，将全身最后的力量汇聚到双臂。火绒草以极快的速度精准刺入孔洞，剑身顺着微小的通道没入，竟然没有触碰到外层静滞力场。
特尔卡挣扎着扭头，黑色的瞳仁冷冷对准罗德。那眼睛是机械的，冰冷无情，光圈正在急速收缩，仿佛在锁定目标。
但罗德的心境已然进入完全专注的杀戮“心流”，心跳与剑尖的震颤融为一体，外物已不再动摇。
特尔卡的智慧在这一刻体现。他极为谨慎，将静滞力场设定在比火绒草剑长更深的位置，留出一个多余的手臂距离。
换言之，即使有人找到孔洞，也会因为剑身不够长而无法伤及本体。
罗德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剑身在孔洞中轻轻颤动，努力向内推进。
火绒草的剑尖离目标只有寸许，但就是这寸许，像是横亘在天地之间的鸿沟。特尔卡的油膜依旧闪烁着冷光，似乎在无声嘲笑：再快的剑，若不够长，又有何用？
但是他并不知道，火绒草的真正本体是一根法杖。
罗德微微抬起火绒草，调整了一下角度，随后果断关闭了约束法阵。失去限制的瞬间，火绒草迸发出本源之力。
由纯粹魔力凝聚成的蓝色光束猛然射出，犹如一根笔直的长矛，贯穿了特尔卡的大脑。
没有血液飞溅，没有血肉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泛着金色光芒的金属零件碎片，如同熔化后重铸的残渣，被强光撕裂得四散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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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换新剑了？”
“没错。调整了一下魔力释放的模式，现在这一把不会碎了。”
“有什么关系吗？碎棒全垒打多帅气啊。”
“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用一次碎一把，多花钱啊。”
“份子钱呢？”
“早就花完了啊。”
在魔族舰队旗舰“黑色死亡”号的走廊上，幽冥灯塔的主管雷蒙·维特尔斯巴赫和魔族的顾问亚娜·维特尔斯巴赫就像是小夫妻一样你一句我一句。
即使外面炮火连天，这艘旗舰也在不间断地开火，随时也有可能被敌人击落。
“会不会买到智商税啊。”
“我觉得还是挺耐用的。”
“要是为了不碎而没法发挥出全力可就糟糕了。”
“你到底在安什么心，你可不是会担心这种问题的人。”雷蒙思考了一下，“怎么？我第一次自己买东西你就不爽了？”
“没，你要干什么你随意。”亚娜傲娇地扭过头，红色的长发差点甩到罗德的脸上。
而远处，平安喜乐号已经把神威炸弹挂在到腹部，慢慢升空。
“全舰队注意，以凯嘉舰队为首的八艘战舰将会在舰长一人的操纵下，和平安喜乐号一起发动自杀式袭击。”
舰内广播响起。
“为他们献上最真诚地祈祷，愿大地之露卡神能接纳他们的灵魂。”
“我要去甲板上了，”雷蒙收起自己的长剑，“去当固定炮台。”
“真是天生的‘炮台’啊。”亚娜拍了拍了雷蒙德肩膀，然后把他推出去，“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