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巷口的反击
司马胜男一转身，昂首走出了藏身的巷口，径直站到了通道与小巷的交界处！跟在她身后的春梅也毫不犹豫地跟着窜了出去，紧紧站在司马胜男身侧。
“秦五，是你吗？”司马胜男的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响起，清冷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她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如松。
“秦五？！”春梅又愤怒又吃惊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两人的突然现身，带来一阵淡淡的、与这肃杀氛围格格不入的花香气。
月色朦胧，司马胜男身材高挑，一身素白长袍在微光下仿佛自带光晕，那股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气与高傲，让她即便身处险境，也依然显得凛然不可侵犯。春梅一身青绿短襦，身形比司马胜男稍矮，也自有一股大户人家贴身侍女不输寻常闺秀的风范与厉色。
正准备行动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目标会主动现身，一时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对方的气势所慑，通道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听得见他们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秦五！琅琊王府待你不薄，赏你衣食，予你差事，你竟敢吃里扒外，甘当奸细！”春梅率先打破沉寂，伸手指着黑衣人中的一个方向，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话语却清晰无比。
“女……女公子……”一个充满了惊骇与恐惧的声音从黑衣人中响起。
一阵杂乱的、带着杀气的急促脚步声响起。马清依旧隐在巷口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猎豹。
五名身着黑色劲装、以黑布蒙面的汉子迅速从通道里冲出，呈半圆形围住了司马胜男和春梅两人。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主动现身的“猎物”所吸引，并未察觉到仅仅一墙之隔的巷口阴影里，还藏着有人。
马清的头微微向外探了探，锐利的目光扫过通道。
昏暗的月光从右侧高墙的檐角斜斜照进通道，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使得通道里的能见度比马清藏身的小巷要稍好一些。这条通道，俨然是琅琊王府内院的一道分界线。右侧墙内，是《兰渚堂》、《敬贤堂》这类客房所在的庭院区域；左侧墙内，则是太妃、王妃、王子、公主等王室亲眷居住的核心正院。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各有数条如同肋骨般分布的小巷与之相连，通向各个独立的院落。
对方共有九人。为首那名问话的中年人，肩宽体阔，满脸虬髯，两只粗壮的手臂卷着袖子，露出毛茸茸的小臂，肌肉虬结，一看便是孔武有力之辈。
“你是公主，”那虬髯中年人上下打量着司马胜男，瓮声瓮气地问，“司马胜男？”
“闭嘴！公主的闺名也是你这等贼子能直呼的？！”春梅立刻指着那中年人脆声斥责。
“你们是谁？”司马胜男依旧背负双手，语气冰冷如霜，仿佛只是在询问一群不请自来的恶客。
“告诉你也无妨！”中年人左侧，那个声音清亮的三十岁男子开口道，“我们是杜弢杜公麾下！你王兄琅琊王司马睿，在江东总想着剿灭我们，断我们生路！没办法，只好‘请’公主跟我们走一趟，做个客！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不会伤你性命。”
杜弢原是荆州长沙郡的醴陵县令，也是有英雄壮志的人，只是苦无机会。此时天下纷乱，流民和胡人四起，他的机会就来了。
秦雍的李氏氐人占领巴蜀后，巴蜀数万流民流落在荆湘地区。杜弢也是蜀地成都人，正好利用同乡关系，成为这支巴蜀流民的帅主。他给自己戴上了梁益二州牧、平难将军、湘州刺史等一系列头衔。
杜弢的想法很明确，就是上中下两策。
上策是推翻晋朝自己做大皇帝，中策是在荆湘割据成为小皇帝，下策是招安成为刺史。
为着这样的目标，杜弢就有一套非常灵活的战术，形势有利就采取进攻态势，在荆湘一带四处攻城掠地，形势不利时就投降蛰伏，一旦缓过劲来又起事，在反反复复中知己知彼，相机实现自己的宏图大略。
任安东将军的琅琊王司马睿到了建业后，严令荆湘地区的军队进行镇压，而且明确告知杜弢，他不接受杜弢投降。
“之前在江东，两次三番意图绑架我阿母。也是你们所为？”司马胜男的声音依旧冷静，但马清能听出那冷静下压抑的火山。
“哼，明人不做暗事！”那虬髯中年人傲然承认，“今天本来也是请她老人家的，你主动现身，那就由你替她走这一趟！”
那虬髯中年人往前逼近了两步，他鼻子夸张地狠狠吸了两下，仿佛在嗅闻什么，随即发出一阵带着猥琐意味的“啧啧”声，用软绵绵的、充满亵渎意味的语调道：“公主就是公主……这身上的香味，真他娘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那只毛茸茸的右手，朝着司马胜男白皙光滑的脸颊径直摸了过来！
司马胜男依然背负双手，她的上半身甚至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仿佛对那逼近的脏手视若无睹。然而，就在那粗糙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刹那——
她左腿轻轻朝后退一步，右胯猛地往前一送，身子稍稍后仰，右腿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骤然提起，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一记力道十足的正踢，脚尖精准地蹬踹而出！
“啪！”
一声清脆无比的皮肉撞击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噔”一声上下牙床猛烈撞击的闷响，在寂静的通道里骤然炸开！
那虬髯中年人的脑袋猛地后仰，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重锤击中，踉踉跄跄地向后连退了三四步，最终重心全失，“噗通”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司马胜男的右脚，不偏不倚，正正蹬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人的下巴遭受如此重击，瞬间撞击上颚，轻则导致头脑眩晕，眼前发黑，重则直接昏迷不省人事。若是运气再差些，甚至可能咬断舌头，加之昏迷后血液或断舌堵塞呼吸道，顷刻间便有窒息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