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1250集:岁末雪,天下同利
楚地的岁末总裹着一层薄雪,不是咸阳那种能埋住马蹄的暴雪,是像筛了把碎盐似的,轻轻落在青灰的瓦檐上,落在田埂的麦秸垛上,也落在村民们刚扫干净的晒谷场上。卯时刚过,村口的铜锣就响了,“哐——哐——”三声,带着穿透晨雾的清亮,是秦斩让人敲的,要召集大伙去郡府前的空场盘点这一年的事。
张阿伯揣着刚磨的新面粉,揣得格外小心。那面粉是前天才用新粮种收的粟米磨的,雪白雪白,攥一把在手里,能从指缝漏出细绒似的粉粒。他走在雪地里,棉鞋踩出“咯吱咯吱”的响,遇上扛着木犁的王二,忍不住把布袋子掀开个角:“你瞅,今年这粟米磨的粉,比去年细多了,蒸馍能飘三里香!”王二凑过来看,眼里亮得很:“可不是嘛,要不是秦大人请来水工修了渠,咱这山地粟田哪能有这收成?”两人说着,脚步都快了些,空场上已经聚了不少人,织工们抱着锦缎,先生们夹着作业本,连颐老院的几个老人都由妇人扶着,慢慢往这边挪。
秦斩站在郡府门前的石阶上,穿一身半旧的玄色官服,腰间系着铜带钩,没戴冠,只束了个简单的发髻。他看着村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脸上都带着笑,心里也暖烘烘的。去年他刚到楚地时,可不是这样——田埂上的渠是断的,粟穗瘦得像麻线,村民们见了官都躲,如今再看,晒谷场边新搭了市集的木棚,学堂的烟囱冒着烟,连村口的老槐树都比去年茂盛些。
“人差不多齐了,咱就开始吧。”秦斩的声音不高,却能让在场的人都听清。他没先说话,而是朝张阿伯招了招手:“张阿伯,您先说说今年的粮种。”
张阿伯立刻往前凑了凑,把面粉袋子往石桌上一放,布袋子口敞开,雪光映着面粉,晃得人眼晕。“大伙都知道,去年秦大人给咱带的新粮种,一开始我还犯嘀咕——这粟米籽儿比老品种小,能长好吗?结果春播的时候,水工带着咱修了灌溉渠,山泉水顺着暗渠流到田里,咱又照着秦大人说的,把土翻了三遍,施了草木灰。到秋收时,您猜怎么着?”他顿了顿,手往田埂的方向指了指,“那粟穗沉得压弯了秆,一亩地比去年多收了两石!我这面粉,就是用新粟米磨的,您闻闻,还有股甜气呢!”
人群里立刻响起议论声,有村民伸手摸了摸面粉,笑着点头:“真是好粉,明年我家也全种新粮种!”
秦斩笑着点头,又看向李婶。李婶是织坊的领头人,手里抱着一匹锦缎,红底金线,上面织着稻穗和游鱼,阳光一照,金线闪着光。她走到石桌前,把锦缎展开,引得村民们都围了过来。“这是咱织坊新织的‘稻鱼锦’,”李婶的声音带着自豪,“以前咱织锦,染料全靠从蜀郡和西域运,又贵又容易断货。后来秦大人让巡守队去山里找,愣是找着了能染紫的野花开,能染红的茜草。咱织工们试着种,试着染,现在染料全是咱楚地自己产的,成本降了一半,织出的锦缎还更鲜亮——上个月西域商队来,一下订了五十匹,说要运到于阗去卖呢!”
有织工在人群里补充:“可不是嘛,以前咱织工一天挣五十钱,现在能挣八十钱,家里娃的笔墨钱都不用愁了!”
秦斩的目光落在新先生身上。新先生是开春时从咸阳来的师资培育班结业的,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纸页有些卷边,却干干净净。他把作业本放在石桌上,翻开最上面的一本,是个叫小石头的孩子写的,字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很认真,写的是“今日学‘渠’字,渠里有水,苗不枯”。“这是小石头的作业本,”新先生说,“小石头一开始要放牛,没法上学,秦大人办了‘半日班’,上午让他来读书,下午再去放牛。您看,这是他三月写的字,这是十一月写的,是不是工整多了?现在他不仅能认‘粟’‘麦’‘桑’,还能帮家里写家书呢!”
他又拿起另一本,是个小姑娘写的短文:“学堂外有棵小树苗,是先生带我们种的,先生说,树苗要好好长,我们也要好好长。田边有渠,渠里有水,水里有鱼,我们有饭吃,有书读,真好。”新先生的声音有些发颤:“现在咱‘半日班’覆盖了八个村落,适龄孩童入学率到了百分之九十二,咸阳学官还夸咱的《生活识字课本》编得好,要在全国乡村推广呢!”
人群里安静了片刻,随即响起掌声,连颐老院的张爷爷都拍着手,笑着说:“娃们能读书,就是好事!咱以前不识字,连地契都看不懂,现在娃能教咱,真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雪地里扬起一道灰线,是咸阳来的使者。使者骑着一匹白马,身后跟着两个随从,都穿着朝廷的官服,腰间挂着铜印。秦斩赶紧迎上去,村民们也都安静下来,往那边看。
使者翻身下马,把马鞭递给随从,走到秦斩面前,拱手道:“秦大人,陛下听闻楚地今年治理成效显着,特命我来颁赏赐,传诏令。”他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匾额,黑底金字,刻着“天下同利”四个大字,字体浑厚,是李斯的笔迹。“陛下说,楚地把‘书同文’‘工同技’落到了实处,让百姓有饭吃、有书读、有活干,这就是大秦乡村治理该有的样子!”
使者又拿出一份诏令,展开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地推行新粮种、修灌溉渠、办半日班、建颐老院、兴市集商道,民生改善,成效卓着。其‘楚地乡村治理模式’,纳入大秦‘郡县治理范本’,令全国三十六郡派员学习,推广施行。钦此!”
秦斩接过匾额和诏令,躬身道:“臣秦斩,谢陛下恩典!”
村民们都激动起来,有人喊:“陛下圣明!”“秦大人好!”张阿伯看着匾额上的“天下同利”,眼圈有些红:“咱老百姓图啥?不就是图个有饭吃、有书读、家人平安吗?现在这些都有了,这就是‘天下同利’啊!”
秦斩让人把匾额抬到村口的老槐树上挂起来。老槐树有上百年了,枝桠遒劲,雪落在枝桠上,像是开了白色的花。村民们一起动手,把匾额挂在树干中间,黑底金字在雪光里格外醒目。使者站在树下,看着周围的景象——市集的木棚整齐,学堂的烟囱冒烟,田埂上的灌溉渠隐约可见,村民们脸上带着笑,忍不住感叹:“秦大人,楚地真是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难怪陛下要推广楚地经验。我一路走来,见了不少郡县,像楚地这样把民生落到实处的,真是少见。”
秦斩笑着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村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水工勘探地形修渠,织工试种染料织锦,先生教娃读书,老人们也帮着照看学堂和市集,没有大伙,哪有现在的楚地?”
使者点点头,又说:“陛下还让我带来了些赏赐,有布匹、粮食,还有五十斤笔墨,给学堂的孩子们用。”
村民们更高兴了,小石头挤到前面,看着使者手里的笔墨,眼睛亮晶晶的:“先生,我们有新笔墨了!”新先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啊,有新笔墨了,以后要更认真读书。”
日头渐渐升高,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匾额上,落在村民们的脸上。秦斩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忽然想起年初刚到楚地时,张阿伯跟他说的话:“秦大人,咱楚地多丘陵,雨水少,要是能让田有水,娃有书读,就啥都不愁了。”现在,这些都实现了,不仅实现了,还要推广到全国,让更多的百姓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他忽然想起系统提示——早上盘点的时候,系统弹出的那句“楚地年度治理目标达成,民生改善指标超预期,‘楚地乡村治理模式’被纳入大秦‘郡县治理范本’,将在全国36郡推广”。以前他总觉得系统提示是冷冰冰的文字,可现在看着村民们的笑容,看着“天下同利”的匾额,忽然觉得这文字里也藏着温度。
傍晚的时候,村民们在空场上摆了宴席,用新磨的面粉蒸了馍,用新收的粟米煮了粥,还有李婶织坊的女工们做的酱菜,颐老院的张爷爷酿的米酒。雪又开始下了,轻轻落在酒杯里,化在米酒里,添了几分清甜。
秦斩坐在席间,看着张阿伯和王二碰杯,看着李婶和织工们说笑,看着新先生和孩子们一起唱学堂里教的歌,心里格外踏实。使者喝了杯米酒,笑着说:“秦大人,明年我还要来楚地,看看楚地的新变化,也看看全国各郡学了楚地经验后的样子。”
秦斩举起酒杯,望着村口的匾额,轻声说:“会的。明年楚地会更好,全国各郡也会更好。因为‘天下同利’,不是一块匾额,是咱大秦百姓一起过日子的盼头啊。”
雪越下越轻,落在“天下同利”的匾额上,落在村民们的笑脸上,落在楚地的田埂上、渠边、学堂外的小树苗上。远处的商道上,有西域商队的骆驼铃响,叮铃叮铃,和村里的笑声混在一起,像是在为这岁末的总结,唱一首温暖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