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山庄“阴眼”的秘密

    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餐厅时,李宝正捏着瓷勺搅粥。

    青瓷碗里的米香混着山雾的凉,在鼻尖打了个转又散了。

    他盯着蒋伟端着蒸笼从后厨出来的身影,指节无意识叩了叩桌沿——昨晚"心莲"门上那朵牡丹刻痕,像根细针扎在他眼皮上,熬得他后半夜才迷糊着。

    "蒋老板,"他放下勺子,金属与瓷碗相碰的脆响惊得邻座的施丽娅抬头,"能聊聊'心莲'房吗?"

    蒋伟的手在蒸笼提手上顿了顿。

    竹篾蒸笼的热气漫上来,模糊了他的表情,只看得见喉结动了动:"昨儿不是说了?

    亚芳犯病,那屋就封了。"

    "可您说封屋是因为张阿姨听错名字,"赵婉儿放下筷子,她腕间的银镯磕在桌角,"但李哥说门上的绳结是镇邪锁,墙上还有新刻的牡丹——和施琳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钱一多推了推眼镜:"我查过,这山庄十年前重新装修过,'心莲'房的格局和其他客房都不一样,窗户朝阴面,房梁用的还是老松木。"他从背包里抽出平板,调出卫星图,"您看,整栋楼的风水线到这屋就断了,像被什么截断的。"

    蒋伟的额头慢慢沁出细汗。

    他扯了扯领口,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张远山身上——老道士正捏着颗枣子慢慢啃,仿佛完全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三年前请过位先生来看风水,"蒋伟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被山风吹散的灰,"那先生说这屋是'阴眼',地气从这儿漏,留着要招祸。

    亚芳本来不同意封,可后来......"他喉结滚动,"后来她养的博美施琳死在院里,先生说那狗是替人挡了灾,她才松了口。"

    "什么先生?"张远山终于放下枣核,指节叩了叩桌面,"报个名号?"

    "说是终南山下来的,法号清尘。"蒋伟抹了把脸,"当时给了三道符,说镇够三年就能开。

    可亚芳总说听见屋里有动静,我......"他看了眼窗外摇晃的树影,"我也怕真出事儿,就一直没敢动。"

    张远山眯起眼:"清尘?

    终南山近十年没听说有这号人物。"他转向李宝,"要不咱开屋看看?

    要是真有阴煞,我这罗盘能测出来;要是那先生诓人......"他笑了笑,"咱就替蒋老板讨个说法。"

    蒋伟的脸瞬间白了。

    他张了张嘴想拒绝,可李宝已经站起来:"蒋老板,施琳最后一条消息提到'心莲'房,她可能在这儿留了线索。"他指节抵着桌沿,"您也不想那狗的事儿,和施琳的失踪真扯上关系吧?"

    空气静了片刻。

    二狗突然从后厨探出头:"老板,我去拿钥匙。"这小子平时闷声不响,此刻耳尖通红,"昨儿值夜我瞅见门把上的红绳松了,许是该开了。"

    蒋伟盯着二狗手里的铜钥匙看了会儿,突然重重叹了口气:"搬吧。"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走廊里荡开时,李宝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和钱一多合力挪开堵门的老榆木桌,灰尘扑簌簌落下来,迷得施丽娅连打两个喷嚏。

    二狗举着钥匙的手在抖,钥匙孔里传出"咔嗒"一声,像是某种封印被打破。

    门开的瞬间,霉味裹着旧木味涌出来。

    赵婉儿捏着手机打光,光束扫过墙面——褪色的牡丹墙纸卷着边,墙角堆着半箱未拆的新床品,最醒目的是后墙那张黄符,边角被虫蛀出几个小圆洞,却依然贴得周正。

    张远山跨进门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从道袍里摸出罗盘,青铜表面的指针转了两圈,"叮"地停在"生门"位。"没阴气。"他又凑近黄符闻了闻,"符是正经画法,可没开过光——那清尘要么是半吊子,要么......"他意味深长看了蒋伟一眼,"根本不想镇什么阴眼。"

    蒋伟的肩膀垮下来。

    他伸手摸墙,指尖蹭到墙纸背面的暗红痕迹——是干透的血?

    还是当年刷墙时混了朱砂?"原来......原来亚芳听见的动静,都是风声?"他突然笑起来,笑得眼眶发红,"那我明儿就找人重新收拾,这屋能多接俩客人......"

    "李哥,你看这个。"赵婉儿的手机光扫过床底,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和昨晚门上的镇邪锁同个结法。

    李宝弯腰去捡,指腹触到绳结时突然一麻,像是被什么轻轻咬了口。

    他想起昨晚的怪梦:黑暗的房间里,施琳站在这张床前,手里攥着同样的红绳,说"血线要连上了"。

    "你昨儿说梦见牡丹和血线?"钱一多凑过来,"施琳失踪前在研究唐代的'血牡丹'传说,说乾陵地宫甬道刻着这种花,是镇墓兽的眼睛。"他推了推眼镜,"可能她来过这屋,发现了什么?"

    "可监控显示她没进过'心莲'。"施丽娅翻着笔记本,"她最后出现在前院,说要拍日落,然后就......"她声音低下去。

    张远山突然用拂尘挑起窗台上的灰:"这层灰有两个月没动过了。"他看向李宝,"要是施琳真在这儿留了线索,要么是她来的时候屋没封,要么......"

    "要么蒋老板撒谎。"李宝盯着蒋伟突然紧绷的下颌,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夜里起风了。

    李宝裹着被子缩在床头,窗缝里漏进的风卷着松针香,却掩不住那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像锈了的铜钱,又像开败的牡丹。

    他闭着眼,可梦里的画面比醒着还清晰:"心莲"房的墙纸突然活了,牡丹花瓣片片剥落,露出后面青灰色的砖;施琳站在砖前,指尖滴着血,在墙上画那朵半开的花;张亚芳的声音从背后飘来:"血线连上了......连上就再也打不开了......"

    他猛地睁开眼。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边——像根拉直的红绳。

    第二天早饭时,李宝的黑眼圈重得能挂茶缸。

    赵婉儿盯着他发青的眼睑:"要不咱去附近的慈云寺烧柱香?

    我听二狗说,那庙的签特别灵。"

    李宝捏着馒头的手顿了顿。

    他望向窗外的后山,晨雾里隐约露出半截红墙——是慈云寺的飞檐吗?

    山风卷着松涛声扑进来,他突然想起昨晚怪梦里,施琳画完牡丹后转过脸,嘴角沾着血说:"去寺里找......"

    "先在山庄里转转吧。"他把馒头掰成两半,碎屑落在桌布上,像朵小牡丹,"施琳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在这附近,说不定她留了什么。"

    赵婉儿没再劝。

    她望着李宝走向前院的背影,又看了眼后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银镯——那是施琳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刻着朵半开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