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失踪女友背后的秘密

    李宝刚把最后一件冲锋衣塞进背包,楼下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他反手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开门时正撞见俞琛举着的手悬在半空,藏蓝衬衫的领口松了两颗纽扣,发梢还挂着几滴水珠,像是刚从浴室冲出来就直奔民宿。

    "李哥。"俞琛的耳尖有点红,把手里的茶叶盒往怀里拢了拢,"宋队说你们下午要离开,我...我就是想请大家喝杯茶。

    街角那家'松风阁'新到了明前龙井,水是山泉水煮的,喝着顺口。"他说话时,楼道里穿堂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别在腰间的警用多功能扣,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李宝盯着那枚扣环,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筒子楼废墟里,俞琛扶着墙喘气时,警徽被冷汗浸得发亮的模样。

    他侧身让俞琛进门,瞥见对方鞋尖沾着没擦净的泥点——这附近只有去后山老茶农家里才会踩上那种红土,"特意去茶农家买的?"

    俞琛被说破,耳尖更红了:"张师傅那天说桃木坠子能镇阴火...我想着总该谢他。"他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唐两京坊里考》,又迅速移开,"施丽娅和赵姑娘也在楼下?

    我让服务员留了靠窗的位子,能看见溪水。"

    下楼时,施丽娅正倚着楼梯扶手玩手机,听见动静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俞警官这茶,怕不是请我们,是请张道长吧?"她晃了晃手机屏幕,里面是张远山在筒子楼前的照片——照片里俞琛的视线正牢牢锁在道长腰间的桃木坠子上。

    俞琛脚步顿在楼梯中间,喉结动了动,忽然笑了:"施姑娘这眼睛,当警察都屈才。"他转头看向刚从房间出来的张远山,道袍袖口沾着点粉笔灰,"张师傅,我确实有件事想请教。"

    松风阁的竹帘被风掀起半幅,青瓷茶具碰出清脆的响。

    施丽娅捏着茶盏轻嗅,忽然"咦"了声:"这茶里加了桂花?"

    "老板说明前龙井配桂香,能引出茶里的甜。"俞琛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沿,茶水在他瞳孔里晃出细碎的光,"其实...我想请教的不是桃木坠子。"他突然坐直身子,警服下的肩线绷得笔直,"五年前,我有个女朋友,叫施琳。"

    赵婉儿正往茶点碟里夹桂花糕的手顿住了。

    李宝注意到俞琛说"女朋友"时,尾音轻得像片羽毛,可指节却捏得泛白。

    "我们初中就认识,她坐我后桌,总拿橡皮砸我后背问数学题。"俞琛的声音低下来,像是怕惊散了回忆,"后来考去同一所大学,她学文物修复,我读刑侦。

    毕业那年她去乾陵附近实习,说要修复一批唐代陶俑。"他突然停住,喉结滚动着咽下什么,"那天她给我发消息,说在陪葬墓区发现个奇怪的标记,像个'土'字,旁边还有牡丹纹。

    我赶过去时,她的帆布包还在陶俑修复室,里面有半盒没拆封的骨胶,手机关机——"他抓起茶盏猛灌一口,却被烫得皱起眉,"从那以后,再没见过她。"

    竹帘外的溪水突然涨了,哗啦啦漫过青石板。

    施丽娅轻轻放下茶盏,杯底与木桌相碰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五年了,案卷里没线索?"

    "监控拍到她最后出现在陪葬墓区的侧门,穿米白色风衣,没带伞。"俞琛从口袋里摸出张照片,边缘被翻得毛了边,照片里的姑娘抱着个陶俑残片笑,耳坠是枚青铜小铃铛,"那天下午下暴雨,山路上全是泥。

    我们找了三个月,把整片山都翻遍了...只在悬崖下找到这枚铃铛。"他摊开掌心,一枚生了铜绿的小铃铛躺在掌纹里,"法医说可能是坠崖时震落的,但尸体...至今没找到。"

    赵婉儿的眼眶红了,伸手碰了碰那枚铃铛,凉得像块冰。

    张远山一直垂着眼看茶海,这时候突然开口:"那标记,你记得清楚?"

    "像篆书'土',但右下多了道勾,周围绕着缠枝牡丹。"俞琛的指甲掐进掌心,"这五年我调了三次岗,每次都申请去乾陵片区。

    上个月整理旧案卷,发现七年前有个盗墓团伙在乾陵附近活动,领头的叫赵亮明——"他突然顿住,抬头看向李宝,"你们之前查的五行邪法,'土'字阵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李宝的后颈泛起凉意。

    三天前在筒子楼,张远山说水火之阵破了时,他就想起施丽娅在录像里拍到的那颗转向镜头的眼球——那眼球的虹膜上,分明有缠枝牡丹的纹路。

    "所以我想请张师傅帮忙。"俞琛突然站起来,警帽搁在桌上,帽徽在阳光下闪着光,"我知道招魂术...不太合规,但如果有办法让施琳托个梦,告诉我她在哪,哪怕..."他的声音哑了,"哪怕让我知道她已经走了,也行。"

    竹帘被风卷得噼啪响,张远山的桃木坠子突然轻轻晃动起来。

    李宝看着俞琛发红的眼尾,忽然想起三天前废墟里那颗冒烟的眼球,和施琳照片里的青铜铃铛——它们之间,似乎有根看不见的线,正慢慢收紧。

    "张师傅?"俞琛的手按在桌沿,指节发白。

    张远山抬起眼,目光穿过竹帘外的溪水,落在远处青灰色的山尖上。

    山雾漫上来,遮住了他的表情。

    竹帘外的山雾漫进松风阁,张远山的道袍下摆被风掀起一道褶皱。

    他望着俞琛发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小俞,招魂术不是画符念咒就能成的。"他指尖叩了叩茶海上的水痕,"阴阳两隔,强引亡魂易招反噬,我...没学过这门。"

    俞琛的身体晃了晃,扶着桌沿的手背青筋凸起。

    他盯着茶盏里晃动的桂花瓣,像是要把那抹鹅黄看出洞来。

    李宝注意到他警服第二颗纽扣崩开了,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那是熬夜查案时才会浮现的痕迹。"我就知道..."俞琛的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的茶沫,突然抓起警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打扰各位了,我...我先走。"

    "等等。"李宝伸手按住他欲起身的胳膊,掌心能感觉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我们去s市。"

    俞琛抬头,睫毛上沾着水光:"李哥?"

    "施琳失踪前提到的'土'字标记,和我们查的五行邪法有关。"李宝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的木结,三天前筒子楼里那只带牡丹纹的眼球突然在眼前闪过,"张道长说过,五行阵需五地邪煞勾连,'土'主坤位,对应生养与镇压...s市去年地震,震中正好在乾陵陪葬墓区的延长线上。"他顿了顿,"我怀疑施琳撞见了阵眼。"

    俞琛的喉结滚动两下,警帽檐下露出的眼尾更红了。

    他伸手去摸口袋,摸了半天才想起照片和铃铛还在桌上,手指悬在铃铛上方又放下,"那...那我跟你们一起。"

    "你得先跟宋队报备。"施丽娅突然插话,她不知何时收起了手机,指尖敲着茶点碟沿,"警察擅自离队,我们可担不起。"

    俞琛的耳尖从红转成暗红,从口袋里摸出警官证拍在桌上:"我调休单上周就批了。"

    松风阁的老板端着新沏的茶进来时,正看见五个身影挤在门口换鞋。

    赵婉儿帮俞琛理了理警服领口,把他皱巴巴的帽檐压出折痕:"路上别闷着,我们帮你找。"俞琛低头应了声,发梢扫过她手背,烫得她缩了下手指。

    回民宿收拾行李时,施丽娅把登山包甩在床上,拉链崩得"咔嗒"响:"李宝你可真敢应,五行阵的事八字没一撇呢。"她转身时发尾扫过赵婉儿的脸,"你说,那'土'字标记和地震有什么关联?"

    李宝蹲在地上整理罗盘,铜制指针突然剧烈震颤。

    他盯着晃动的银针,声音沉下来:"去年s市地震前,有村民说看见山脚下冒红烟,像血渗进土里。"他摸出手机翻出新闻截图,"施琳失踪那天,陪葬墓区的监测站正好测到异常地磁波动——和地震前的数据曲线几乎重合。"

    赵婉儿凑过来看屏幕,发香混着背包里的樟脑味:"所以她发现的'土'字标记,是阵眼的记号?"

    "牡丹纹。"张远山突然开口,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道袍袖口沾着民宿走廊的墙灰,"唐代皇陵的镇墓兽常刻缠枝牡丹,取'土载万物'之意。

    若有人用活人为引...'"他没说完,桃木坠子在胸前晃出一道浅影。

    施丽娅的瞳孔缩了缩,抓起桌上的《唐两京坊里考》翻到某页:"书里说乾陵陪葬墓区有座未记载的小墓,墓志铭提到'以土为枢,镇百邪'——会不会就是施琳去的地方?"

    李宝合上罗盘,金属外壳碰出清响:"所以我们去s市,找当年的地震监测记录,还有那座小墓的位置。"他抬头时,窗外的山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肩章的探险协会徽章上,"俞琛的铃铛是铜的,铜属金,金能克土...如果阵眼需要土属性的邪煞,那铃铛震落的位置,可能就是突破口。"

    赵婉儿突然捂住嘴,眼睛亮得像含了星子:"所以施琳可能...还活着?"

    没人回答。

    李宝背起背包走向门口,鞋跟磕在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

    他在玄关镜前停住,镜里映出施丽娅攥紧的登山绳、张远山腰间轻晃的桃木坠,还有赵婉儿别在包上的青铜铃铛挂饰——和俞琛掌心那枚,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出民宿时,俞琛的越野车已经停在门口。

    车身上沾着后山的红泥,前挡风玻璃上压着张纸条,是民宿老板的字迹:"小俞,茶钱记你账上。"他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手套箱,转身帮赵婉儿扶着车门:"山路颠簸,坐后排吧。"

    车子驶上盘山路时,施丽娅从背包里摸出施琳的照片。

    照片边缘被俞琛摸得发亮,姑娘抱着陶俑残片笑,耳坠的青铜铃铛在阳光下闪着钝光。"真好看。"赵婉儿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的笑脸。

    俞琛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方向盘微微偏转,压过路上一块碎石,"她修复陶俑时最专注,有次我去实验室找她,她举着刷子站在梯子上,说'别动,这尊俑的眉毛要顺着唐代工匠的笔势描'..."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上的车标。

    窗外的风景从青竹变成裸露的山岩。

    李宝注意到路边有工人在修补塌方的路基,挖掘机的金属臂悬在半空,像是被定格的巨兽。"去年地震把这段路震松了。"俞琛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施琳失踪那天,这条路也在修——她发消息说'土字标记在新挖的排水沟旁'。"

    车子转过山弯时,远处突然浮现出一片青灰色的建筑群。

    飞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最顶端的牌匾被山雾遮住,只隐约看见"乾陵"两个字的金漆。

    李宝摸了摸口袋里的探险协会名片,纸张边缘被体温焐得有些软了。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红墙,后颈又泛起那丝凉意——像是有双眼睛,正透过某个未被发现的角落,盯着这辆载着秘密的越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