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仵作笔记威士忌不加冰

第351章 胸下三寸,天池穴旁

“刀。·天′禧~暁*税?网` ?追?罪`辛!漳?踕!”

“现在,给它开门。”

开门?

给什么开门?

给那只已经把殿下害死的蛊虫开门吗?!

张伯瘫坐在地上,浑浊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林琛,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一辈子行医,救死扶伤,遵循的是固本培元,是驱邪扶正。

何曾听过这种剖开“尸体”,给一只凶物让路的说法!

“疯了……你疯了……”张伯嘴唇翕动,失魂落魄地重复着。

而美妇人,在林琛那句“计时”之后短暂的僵直后,彻底被这两个字引爆了。

她眼中的血色瞬间浓重了数倍,理智的弦“嘣”地一声断裂。

“我杀了你!”

凄厉的尖啸撕裂了暖阁的空气,她不再用抓,而是并指成爪,挟着一股阴冷的劲风,直取林琛的咽喉!

这一击,是含恨而出,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青姨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然而,林琛依旧没有躲。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只袭向自己的手。

他的身体微微一侧,用肩膀硬生生撞向美妇人的手臂。

“砰!”

一声闷响。

美妇人只觉得一股浑厚却并不伤人的力道传来,整条手臂一阵酸麻,攻势瞬间瓦解。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明明可以轻易避开,甚至可以反制,但他没有。

他选择了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无视她的一种方式——用身体,把她撞开。*卡,卡-暁!税,徃_ ,唔/错?内¢容`

就像是驱赶一只挡路的苍蝇。

“夫人。”林琛终于正眼看她,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你每耽误一息,安安的神魂就离身体远一分。”

“你现在杀了我,没人能把他拉回来。”

“你,就是亲手把他推下深渊的人。”

字字诛心。

美妇人高高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杀了他?

她当然想!

可她看着床上那个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的、小小的身体,那份滔天的恨意,却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死死扼住。

万一……

万一这个疯子说的是真的呢?

林琛不再理会她,转而大步走到瘫软的张伯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张伯,殿下死了吗?”

张伯茫然地抬起头。

“脉停了,气绝了……自然是……是死了……”

“我再问你一遍。”林琛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股森然的压迫,“他,死了吗?”

张伯被他这股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死了。

可这“死”,是这个姓林的年轻人一手造成的。

这“死”,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寂丹’封绝五感,断绝生机,让身体呈现假死之态,这是第一步。”

林琛伸出一根手指。

“蛊虫失了宿主生机,会陷入沉眠,这是第二步。”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2芭墈书徃 耕新蕞哙

“一炷香内,在蛊虫苏醒之前,将它从心脉旁取出,这是第三步。”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最后,用‘生丹’续上断绝的生机,让他活过来,这是第四步。”

林琛收回手,一字一顿地开口:“现在,我们只走完了第一步。”

“你就要放弃了吗?”

“你要让他,卡在这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间,从‘假死’,变成‘真死’吗?”

张伯的瞳孔剧烈收缩。

假死……真死……

这几个字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毕生的医理,他的常识,他的道德,都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然后又被强行重塑。

“青姨。”林琛忽然喊道。

“在……奴婢在!”青姨颤声回应。

“点香。”

“啊?”

“点燃那炷香。”林琛命令道,“从现在开始,它就是殿下的命。”

青姨一个激灵,不敢再有片刻犹豫,慌忙跑到桌边,用炭火引燃了一根细长的檀香,恭恭敬敬地插在了一个小小的香炉里。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时间,开始流逝。

暖阁内,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缕青烟和正在一点点变短的香身上。

那不是香。

那是安安的命。

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刀。

“张伯。”林琛

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平静了许多。

“你行医一生,救人无数。你的刀,是救人的刀。”

“现在,拿起你的刀。”

“救他。”

张伯的身体,还在发抖。

他看着那炷正在燃烧的香,又看看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孩子。

他想起了孩子被送来时那痛苦的呻吟,想起了美妇人那压抑着绝望的眼神,想起了自己束手无策的愧疚。

是啊,横竖都是死。

按他之前的方法,是眼睁睁看着他死。

按这个年轻人的方法,是……搏一个虚无缥缈的生机。

!他的手,摸索着,碰到了地上冰凉的麻布包。

布包里,是他视若生命的刀。

那股熟悉的、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一点点驱散了他脑中的混乱。

他挣扎着,扶着旁边的矮桌,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腰依旧佝偻,但那双拿惯了药材和银针的手,却在拿起那个麻布包的瞬间,多了一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稳定。

他走到水盆边,用烈酒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自己的双手,每一个指缝都不放过。

然后,他打开麻布包,露出了那柄薄如蝉翼的刀。

刀身在炭火的映照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美妇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张伯的动作,看着那炷越烧越短的香,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儿子。

她的心,仿佛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每一息,都是折磨。

她想阻止,可林琛那句“你就是亲手把他推下深渊的人”像魔咒一样,在她脑中回响。

她只能等。

等一个结果。

或生,或死。

张伯拿着刀,走到了床边。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他眼中所有的慌乱、恐惧、迷茫,都已褪去。

只剩下一种属于医者的专注。

“林少卿,殿下心脉在左胸下三寸,‘天池穴’旁。”他用沙哑的声音确认。

“我知道。”林琛回答,“蛊虫就蛰伏在心脉与肺络的夹缝里,你下刀的时候,要避开心包,从肋骨间隙进去。”

“……老朽明白。”

这种闻所未闻的指点,张伯已经没有心力去惊骇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匠人。

他一手轻轻按在安安冰冷的胸膛上,感受着皮下的骨骼结构。

另一只手,举起了那柄薄刃。

刀尖,对准了那片苍白的皮肤。

青姨捂住了嘴,不忍再看。

美妇人的指甲,已经将自己的掌心掐得鲜血淋漓。

林琛站在一旁,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怀里,还抱着那颗温热的“生丹”。

寂灭之后,便是新生。

但前提是,要有人,敢在寂灭的废墟上,开出一条路来。

张伯的手,稳了。

他摒住了呼吸。

然后,手腕猛地向下一沉!

刀尖,精准地刺入预定的位置。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切开皮肉的声音。

那柄薄如蝉翼的刀,没入了孩子的胸膛。

张伯的眼睛死死盯着伤口。

美妇人的心跳,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然而,预想中鲜血喷涌的画面,没有出现。

被刀锋划开的伤口,干净得可怕。

没有血。

一滴都没有。

只有苍白的皮肉,向两侧翻开,露出下面同样没有血色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