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仵作笔记威士忌不加冰

第352章 刚死的人,余血未凝

张伯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盯着自己刀下的那道口子。?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

没有血。

这怎么可能?

他行医一辈子,刀子划开皮肉,哪有不见血的道理!

就算是刚死的人,余血未凝,也会有血水渗出。

可眼前这孩子的胸口,就像一块被切开的、冰冷的白蜡。

伤口边缘的皮肉干净利落,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下面淡粉色的肌理和白森森的肋骨。

“鬼……鬼门关……”张伯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向后踉跄,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给一个病人开胸,而是在亵渎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

青姨更是早就用袖子捂住了脸,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而那美妇人,在看到这一幕时,身体只是微微晃了晃。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崩溃。

那双赤红的凤眸里,滔天的恨意和疯狂,竟被一种更为极致的、死灰般的绝望所取代。

完了。

什么假死,什么流程,全都是骗人的。

她的安安,真的死了。

死在了这个疯子的手里,如今还要被当成一块猪肉般切割。

暖阁内,唯一还能站着的,似乎只剩下林琛。

还有那根在香炉里,安静燃烧的檀香。

青烟袅袅,无声地计算着一个孩子从“假死”滑向“真死”的时间。

“血脉被‘寂丹’的寒气封镇,气血不流,自然无血。”

林琛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小税宅 追嶵歆章结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柄薄如蝉翼的刀,用一块干净的麻布擦拭干净,重新塞回张伯冰凉的手中。

“这是好事。”

“说明第一步,很成功。”

“现在,不要停。”

张伯被他强行握住刀柄,感受着从林琛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涣散的意识被强行拉了回来。

好事?

把人弄得跟死人一样,流不出一滴血,是好事?

这套说辞,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

“可……可老朽……”张伯的声音干涩沙哑,“老朽看不见里面,心脉……肺络……这一刀下去……”

“你不用看见。”

林琛松开手,走到床头,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了安安那片苍白的胸膛上。

他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具小小的身体内部,最细微的、常人无法察觉的动静。

“寂丹”封镇了生机,却封不住那只蛊虫本身。

在宿主“死亡”的假象下,那只失去了生机滋养的凶物,已经从紧紧盘踞的心脉上脱离,陷入了沉眠。

它就像一个吃饱喝足的贼,正在主人的尸体旁酣睡。

林琛能“听”到它。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死寂的组织格格不入的、带着一丝阴寒的蛰伏气息。

“张伯。”林琛没有睁眼,“你的刀,往下半寸。”

张伯握着刀,手抖得厉害。

“再往左一分。′咸,鱼/看¨书- ?追!最~芯′璋_踕?”

张伯的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

他完全是靠着林琛的指令在移动刀尖,每动一下,都感觉自己的魂魄要被吓掉一半。

“就是这里。”

林琛的声音笃定。

“用刀尖,慢慢划开,不要深。”

张伯咬碎了后槽牙,将毕生的定力都凝聚在了指尖。

他闭上眼,凭着一个医者对肌肉纹理的本能感知,手腕轻轻一送。

嗤啦。

又是一声轻微的切割声。

肋骨间的肌肉被缓缓划开,露出了更深层的、被一层薄膜包裹的脏器。

美妇人死死攥着拳,指甲早已刺破了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的全部心神,都系于那柄在自己儿子胸膛里游走的刀锋之上。

“镊子。”林琛言简意赅。

张伯颤抖着从旁边的矮桌上拿起一把细长的银质长镊。

“从切口进去,探到底。”林琛依旧闭着眼,像一尊入定的老僧,“别动,让我听。”

张伯依言照做,将镊子小心翼翼地探入那道小小的切口。

冰凉的金属,触碰到了同样冰冷的脏器。

暖阁内,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那炷香无声燃烧时,时间流逝的声音。

一息。

两息。

十息。

林琛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张伯和青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美妇人的呼吸,几乎已经停滞。

那炷香

,已经烧掉了将近三分之一。

“找到了。”

林琛忽然睁开眼,眸子里精光一闪。

他直起身,指着镊子探入的方向。

“它就在你的镊子尖下面,贴着肺络的边缘。”

张伯浑身一震,急忙低头看去。

可是切口太小,光线又暗,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毫无生机的脏器组织。

“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它把自己伪装起来了。”林琛的声音沉了下来,“颜色和肺络几乎一样,但你仔细看,那地方的脉络,有一小块,是断的。”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张伯瞪大了老眼,凑得更近了些。

借着炭火的光,他终于看清了。

在那片粉白色的肺叶边缘,有一处大约指甲盖大小的地方,颜色似乎更深一些,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

而它周围细密的血络,到了那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截断了一样。

那东西,就蛰伏在那里,与周围的组织几乎融为一体。

若不是林琛点破,就算把整个胸腔剖开,也未必能发现这个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凶物!

“就是它!”张伯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夹住它。”林琛的命令紧随而至,“要快,要稳!不要让它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明白!”

张伯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镊子,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了那小小的尖端。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镊子的尖端,缓缓张开,像一只捕食的仙鹤,对准了那块灰败的“死肉”。

近了。

更近了。

就在镊子尖即将触碰到那东西的瞬间!

“等等!”林琛突然一声低喝。

张伯的手猛地一僵,停在了半空。

“怎么了?”

林琛没有回答他,而是快步走到香炉前,看了一眼那炷已经燃烧过半的檀香。

他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来不及了。”他低声说。

美妇人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来不及了?”

“蛊虫的沉眠时间,比我预想的要短。”林琛转过身,“香烧到三分之二,它就会醒。”

“一旦它在里面苏醒,察觉到危险,就会瞬间钻进心脉深处!到那时,神仙难救!”

张伯一听,手一哆嗦,镊子差点掉下去。

“那……那现在怎么办?这香……已经过半了啊!”

只剩下六分之一的燃烧时间!

这点时间,别说把它夹出来,光是稳住手都难!

“没有时间让你慢慢夹了。”

林琛眼中闪过一抹决断。

他走到张伯身边,一只手按住了张伯的肩膀。

“张伯,信我吗?”

张伯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信!”

“好。”

林琛不再废话。

“松开镊子。”

张伯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林琛的右手,闪电般接管了那把长长的银镊。

他的左手,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指如剑,竟直接探进了安安胸口那道血肉模糊的切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