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世子爷耿濬!将门虎子

“知道耿濬你父亲如今被先生重用,已到云南之处,即将立下大功,但也不代表你能被先生看重?”

“不说别的,就单单徐增寿,好歹也是先生的小舅子,不也没被收为徒弟吗?”

众人言谈间满是调侃。

耿濬听后懒得搭理他们,只是继续端坐在座位上,翻起下一堂课要用的教材。

“砰砰砰。”

教室门口处,几下重击的敲门声响起,正是常升带领着小鼻涕来到了他们跟前。

“耿濬,出来一趟,先生府上的人找你有事。”

常升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在这小小的学堂里,却毫无疑问把所有人都惊着了。

连汤鼎都瞠目结舌,一脸不可置信地朝耿濬看去。

论门第,大家半斤八两,甚至他还要隐隐高出一筹,凭什么耿濬还真就一语成谶?

未免太不公平了。

其他的小伙伴们纷纷投去惊诧的目光。

耿濬听后心里却没有半分惊喜,反倒像霜打后的茄子一般,弓着腰、挺着背,朝学堂外的走廊大步迎去。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绝不可能真如方才口中所言那般被陆羽看中。

既然不是好事,那多半就是祸事了。

耿濬挠了挠头,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近些时日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要知道。

如今的洛阳新都实行律法何其严苛,对他们这些权贵子弟更是束缚不少,连同那些国公、侯爵的父辈都得乖乖做事。

更别提他们这些二代子弟了。

可以用权压人,也可以用势压人,但绝不能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可以有特权,但绝不能视律法如无物,否则如今刚刚登基的朱标皇上,毫不介意用他们这些人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走到外面,常升没说上几句,就见耿濬已被陆府的外院大管事带离了国子监。

去陆家的路上。

哪怕在二世祖圈子里从不服任何人的耿濬,此刻也耷拉着眉眼,看着小鼻涕,脸上多了几分讨好:“这位大哥,先生找小的去到底是有何事?”

“不过是想同世子爷说一些关于长兴侯府的旧事罢了,并非是要责怪世子爷。”

小鼻涕知晓李东来之前的事虽同长兴侯府有关,但跟面前这位长兴侯府的公子关系不大,所以此刻并未迁怒,态度一如既往地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

耿濬如蒙大赦般拍着胸膛顺气,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你就是耿濬,炳文家里的孩子?”

陆羽坐在凉亭中,秋分时节绵绵细雨未歇,凉亭遮风挡雨的同时,也能欣赏外面的片片美景。

“回先生的话,小子正是耿濬。”

他乖乖答道,这时的他哪里还有什么二世祖的风光,懂事得很,在陆羽面前更像个乖孩子一般。

陆羽微微点头,接着便将长兴侯府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叔他……”

耿濬蓦然间听到是此事,一脸难以置信。

在他的印象里,张叔在侯府上一向做事有度,怎么可能私底下做出这种龌龊事来?

可他又不可能去怀疑陆羽。

最是明白这些长辈既然将他这个世子寻来,恐怕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已查得八九不离十,如今不过是双方好好商量探讨该怎么解决处理而已。

也正是因为耿炳文现如今远在云南边陲担任要职,否则凭借他一个区区小辈,还不太可能来见陆羽这个身份的长辈。

“先……先生……”

耿濬结结巴巴地开口。

陆羽听后摆了摆手,面容和煦,语气也略显几分亲近:“同你爹我也算是几分故交,称呼一句世伯即可。”

陆羽放出话来,耿濬心下松了口气,说话也利落许多:“是,世伯!此事跟我侯府绝无关系。”

“还请世伯放心。”

“今日过后,等回到府上同张叔一番了解,若一切当真是如世伯所言那般,晚辈绝对会秉公处置,洛阳新都府尹衙门那边也绝不会有半分留情。”

在陆羽面前,耿濬保持着他最大程度的公正。

陆羽听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微微点头,把面前的耿濬留下来用了一顿膳食,这才放任对方离开。

这件事可大可小,说破天去无非也不过只是区区几百两银钱。

陆羽这边也好,长兴侯府那边也罢。

若非是李东来同他有些关系,再加之长兴侯府的管家居然放了一把大火,有草菅人命之嫌,这事情也绝对闹不到眼下的分量。

此事在陆羽这边已然算是稳妥解决。

而对于长兴侯府却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张叔他怎么会……怎么能这么糊涂。为了几百两银子便要杀人?”

如今的耿濬在实学之道和圈子的熏陶下,不说成为乖宝宝,也绝不可能是什么不顾一切的混世魔王。

所以乘坐马车的他,面容尽是不解。

长兴侯府平日给这些老管家的俸禄可不少,再加上没了私奴制度后,给他们的待遇都是洛阳新都最一流的档次,足以让他们在这洛阳京都之内过上人上人的体面生活:有房有屋有田,家中也有几房美妾,还想咋地?

比他这个长兴侯府的世子爷生活还要乐无边,难道如此都还不知足吗?

耿濬百思不得其解。

长兴侯府管家的宅院是别院,并非前堂和后院。

那都是府上老爷、夫人还有公子小姐所住的地方。

赫然间,就算没了私奴制度,可哪怕在这洛阳新都之内,人心深处也照样有着三六九等、阶级分明。

无形之中,各种各样的细节早就将人与人之间的档次划分得极为清楚。

陆羽哪怕推行实学国策,也不过只是保证了大多数人基本的主权、人身自由的权利而已,可在各种各样或明或暗的威胁下,像这种自由主权依旧可能受到严重迫害,而这便是陆羽所无法完全涉及之处。

能在最大程度上尽可能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情况如何?”

别院之内,管家张叔拧着眉,看着翻着墙头从外面走来的人。

那是柴帮的打手,一向替达官贵人解决暗处不少的腌臜事。

张叔平日同他们牵扯不深,也就是近些时日利用长兴侯府的权势做些放印子钱之类的买卖,才同对方走得越来越近。

有些事情不好动用长兴侯府明面上的人手,这些人无疑成了最好的帮手。

“没成,关键时刻有人过来帮忙了。”

柴帮的打手沉声说道。

管家张叔听后正准备再说上几句,只听“砰”的一声,耿濬带着府上的护卫直接把这处宅院围了个干净。

看着宅院内的张叔,还有旁边那柴帮的打手。

青天白日还蒙着面,一看就是鬼鬼祟祟之人。

他耿濬是将门虎子,有不少心腹,再加上府里面并非是管家张叔一手遮天,所以许多事情自有人能够通风报信告知于他。

“张叔,该解释一下了?”

耿濬阴沉着张脸,声音冷冽地说道。

护卫们也在他的示意之下冲到别院之内,个个手持刀兵与水火棍,刀尖齐齐指向面前的张叔。

“今日若张叔没个能说得过去的解释,我耿濬怕是也只能下狠手了。”

“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张叔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稳如老狗。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耿濬,随后说道,“世子爷晓得,老奴在府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可好歹有些苦劳,把府上打理得也算是井井有条。”

“世子爷当下,莫非是嫌弃老奴不中用了吗?”

管家张叔说的话并非起伏激烈,而是绵延流长,却极为触动人心。

不过四周的护卫个个都是人精,谁还不知道谁的底细,所以并没有被张叔这三言两语诓骗过去。

一个个只是静静地候着耿濬这位府上世子爷发落。

“柴帮打手狄龙,三月前奉帮命,同洛阳新都之外的运河漕帮一番打斗,如今也算是个小小的堂主,是领头人物,手底下有将近三十六七号兄弟。”

耿濬面对张叔的解释,不慌不忙,似是早就有所决断。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记录文稿,轻而易举便将张叔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全部道破,让面前的张叔哪怕想继续死不认账,也成了奢望。

“张叔,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若有半点可能,我都乐意选择相信您。还有我爹那头,早就吩咐过府上的人对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您?越发变本加厉,府上的许多事情做得越来越过分,如今还闹到了先生那边去。”

“张叔,这侯府恐怕容不下你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耿濬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张叔一眼,随后侧身,目光落向身后洛阳新都府衙的几位差爷。

“把他带走,从今天开始,此人同我们长兴侯府不再有任何关联。”

耿濬没听面前的管家张叔解释,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还有陆羽亲自开口定论,一切本就不用再多言。

身为未来长兴侯府的主子。

他耿濬这点最起码的决断还是有的。

“麻烦世子爷了。”

衙役们拱了拱手,手持水火棍三下五除二上前,轻易便将张叔拿下。

到了这时,张叔被擒,脸上才露出一丝丝惊慌,大声喊了起来:“公子,奴知错了。公子您就饶过奴这一回,就这么一回。公子求你了。”

可无论张叔怎么求情,耿濬毫无理会。

等到衙门的人离去,耿濬目中闪过一丝凶光。

对于张叔,念着往日几分旧情。

他哪怕是当主子的,也不可能做得太过分;可对于这柴帮打手。

他堂堂世子爷可就不会心慈手软了。

“好一个柴帮,居然敢同我长兴侯府的人联合,占我侯府的便宜,你们柴帮的人可真是越发厉害了。”

说完这话,耿濬挥了挥手,后院护卫上前齐齐用力。

手中的刀柄迅速将面前的柴帮打手制服,还用抹布塞到对方嘴里,根本不给他半分解释的机会,随后也压着他径直前往四处的卫所。

让卫所的人好好审一审、问一问。

等做完这一切,耿濬才勉强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这般一来,应当就不会耽搁老头子在云南之处的差事了。

耿濬是勋贵出身,自然明白当下对他们侯府而言最要紧的是什么,可不是这些小打小闹。

“希望先生也万万不要责怪。”

耿濬再次喃喃自语,之后又派人专门前往陆羽面前解释了一通,此事约莫也就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

云南之处。

这里的苗人还有一些土司部落凶性极大,也就是实学项目推广开来,如今大明万邦来朝,上朝圣威汹涌,才能将其收服,由耿炳文镇守于此。

云南重镇已然设立铁路,就连之前的蒸汽轮船也一一搭建,还有许多工厂之物,都让苗人加入,此处已然自治。

全新的实学国策推广开来,深山里的部落一一现身加入,在见识到其他部落族人因此过上以往梦寐以求的生活后。

几乎所有的苗人都忍受不住诱惑,全都现身而来。

所以耿炳文在此处的镇守之职,做得轻而易举。

一封家书自洛阳新都出发,辗转数月才来到云南。

拆开火漆,耿炳文站在城墙之上,秋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却不妨碍他此刻身形挺拔,屹立如苍松般轻松畅意。

看着书信上的内容,耿炳文狭长的双目如刀微眯,接着挑了挑浓眉,脸上反倒露出浓浓的粗犷笑意:“哈哈哈哈。老子倒没白生这么个儿子,如今老子不在。”

“他也能撑得住侯府的门楣了。”

耿炳文放声大笑。

如今他一生所念,除了军功再进一步,在勋贵之中地位拔高,由侯爵之位成为蓝玉、梁国公那般的国公之位。

剩下的便是对膝下子孙的培养。

而他的嫡长子耿濬眼下不仅入了国子监,成了其中的学子,此次侯府遭逢难事,虽不算多大,却能处理妥当,已是及格之上的评价。

足以让他这个家中顶梁柱满脸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