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意料之外的答案
间桐池缓缓转向梵.斐姆,语气坚定而沉稳。
“正是如此。”
“从我们登上这艘船的那一刻起,‘船宴’便不再只是你的赌局。”
“我们所有人都已身处彷徨海魔术师所设下的宏伟术式之中。”
“并且,在不知不觉间,被迫完成了一场壮大的魔术仪式的收尾。”
他的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静默。
死一般的沉默。
宛如海底深渊般的压迫感,无声无息地笼罩着在场之人。
“也就是说,那是神明裁决的事吗?”
沉静之中,阿尔蕾特开口。
她穿着笔挺的军服,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哪怕在这样的场合,她的姿态仍然一如既往,堂堂正正,毫无畏惧。
“正是如此。”
间桐池微微颔首,神情肃穆。
“我们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被迫成为神判魔术仪式的参与者。”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依西里德。
“你并非想杀死基兹,而是想阻止基兹的术式吧?”
依西里德沉默不语。
这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但间桐池显然不打算就此停下,他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
“然而,即使基兹死了,术式依然未曾终止。”
“既然如此,你要做的,就只能是阻止术式的运转条件。”
“…………”
依西里德的脸色愈发阴沉。
“这个术式,是以神明裁决的形式进行的。”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
“只要不让仪式的主导者——基兹,或是他的弟子胜出,便能阻止术式。”
——弟子。
这一词落入众人耳中,梵.斐姆微微挑眉。
“原来如此,弟子吗?”
他轻声呢喃,修长的手指按住白色大礼帽,侧目看向白若珑。
而相对的,若珑只是微笑着,仿佛这与自己毫无关系。
那笑意不带任何戏谑,亦无半点惶恐,而是坦然地接受了众人的注视。
“所以,你才会在那个场合,按照我的唆使,赌上魔术回路。”
间桐池目光沉静。
“如果只是要战胜梵.斐姆阁下,你根本不需要赌上魔术回路。”
“但若是想战胜白若珑,无论如何——都必须赌上魔术回路。”
他顿了顿,缓缓道出最后的结论:
“你深知两者之间的差距,才会答应。”
间桐池所说的赌注,完全是一个陷阱。
依西里德赌上五十条魔术回路的决定,本身就是一种表态——他清楚地意识到,“因为是特别比赛,可以无视白若珑”。
换句话说,他明白,在常规规则下,自己根本不可能赢过白若珑。
这种赌注的行为,本身便是无法忽视的证据。
“我被袭击,也是同样的理由吧?”
间桐池继续逼问,神情平静,却又步步紧逼。
“你调查过我在日本和埃及的行动,所以认为我可能会成为阻止术式的要素,对吧?”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离群炼金术师杀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听似漫不经心,然而话音落下,房间内却陷入死寂。
依西里德依旧沉默。
他不发一言,甚至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圆桌房间内的所有人,也都没有立刻开口打破这份压抑的静默。
——直到,声音从另一个地方传来。
“接下来的事情,我也想直接问个清楚呢。”
那声音骤然响起,悠然自得,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压迫感。
不是来自圆桌房间里的任何人。
而是至今,唯有美狄亚才能听见的声音。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地方。
而后,对那份突如其来的“存在”感到战栗。
“没关系吧,依西里德?”
“呐,你为什么杀了我?”
彷徨海的魔术师——基兹,微笑着开口。
那是一张足以被雕刻在艺术馆中的完美面孔。
他笑得如此开朗,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般的轻松随意。
然而,这一幕却足以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发牌人,也眨了两下眼睛,呆立在原地。
“真是有趣的机关。”
在这股无法言喻的沉默之中,梵·斐姆缓缓说道。
他的手指搭在帽簷上,压低了白色大礼帽,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不过,无论这是什么机关——我的船宴优先。”
他平静地宣布,言语间充满着属于赌局主持人的威严。
“也就是说,我必须聆听方才的告发。”
“因为必须决定,是依西里德阁下获胜——”
“还是比赛作废,所有筹码没收。”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等待着那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回应。
“嗯,呵、呵。”
基兹轻轻笑了。
“那是当然的。”
他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而流畅。
哪怕只是这微小的动作,都仿佛是一件流动的艺术品。
“那么,让我继续听下去。”
在催促之下,依然低着头的依西里德吐出一口拳头大小的白雾。
“他说得没错。”
“我想粉碎你的术式。”
他的语气冷静得过分,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哎呀。”
基兹的眉毛挑了挑,脸上的笑意带上了一丝戏谑的意味。
这份反应,像是真的感到意外,又像是单纯的取乐。
接着,阿尔蕾特出声了。
“难道……依西里德也是你的弟子?”
军服之下的金发女王,锐利地望着两人之间的气氛。
“我完全感觉不到那种气息。”
彷徨海的魔术师,一向会在弟子身上留下印记。
但依西里德身上,并没有那样的痕迹。
“不,不是。”
依西里德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整理言辞。
然后,缓缓开口:
“彷徨海的基兹,是我的祖先。”
——这句话,令所有人一瞬间屏息。
房间内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死寂无声。
谁都没有料到这个答案。
不,应该说,连这种可能性都未曾考虑过。
然而,回想起来,依西里德确实提及过类似的话:
“毕竟,我们的始祖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旅人。”
“虽然在摩纳哥繁衍子孙,却没有传下什么秘传奥义。”
“哪怕不论这点,我们家族的魔术刻印,也不过是从第二代开始才费尽心思作成的凡物罢了。”
——摩根法尔斯家的始祖,是一个连来历都无法考证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