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海底的尸体
“君主？”
叶思真回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随行者身上。
他们所搭乘的船正疾驰在摩纳哥的海面上，破浪声在耳边回响。
“怎么了？你的脸色很差。”
“只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他按住胸口，微微蹙眉。
眼前，雾气弥漫，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异样的不详。
——死线欢喜船。
按照猎帽男的指示，那艘船应该就在这片海域之中。
击退无人机后，他们制造了这艘船，
如今正驶向斐姆的船宴最终局面所在的海域。
“那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随着叶思真的话语，船只的引擎轰鸣一声，航速再度提升。
与此同时，斗技场的第二战落下帷幕，但在另一处，事态正在悄然演进。
——
梅尔文带着一位红发青年，伫立在某间房门前。
“啊，这是……！”
青年睁大双眼。
“你知道吗？埃尔戈。”
听见他的声音，梅尔文得意地扬起嘴角。
“这可是我从梵.斐姆那里‘得到’的房间。我稍微动了一点手脚。”
话音落下，他缓缓伸手，指尖依次触碰门扉的四个角落，接着敲响手中的音叉。
——嗡——
门扉在共鸣。
埃尔戈微微皱眉。
他能感觉到，这是某种结界术式。
但，仅仅是结界吗？
“一般的结界，说到底只是魔力上的隔离。但这个……它在更本质的层面，将‘两边’彻底分开。”
梅尔文笑着补充道：
“换句话说，二次元与三次元的界线？”
埃尔戈眯起眼睛。
“或是，生前与死后。”
梅尔文的语气轻描淡写，却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利用神话时代魔术构筑的结界。”
埃尔戈的目光微微一沉。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哈哈哈——”梅尔文笑着摆手，语调轻快。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他抬手，缓缓拉开门扉。
埃尔戈的目光微微一震。
他察觉到，这道门上竟重叠着另一扇门。
一扇，是物理上的门。
另一扇，则是被结界隐藏的门。
梅尔文的手势轻巧流畅，两次拉开门扉——
物理之门，结界之门，同时敞开。
“欢迎。”
门后，是苍蓝的世界。
某种东西从埃尔戈抬起的鞋底哗啦啦地掉落。
是沙子。
脚下传来沙沙沙的细微触感，潮湿而轻盈，随风散落。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一种错觉般的声音——
海浪声。
波涛轻柔地涌动，脚边的海水哗啦哗啦地摇曳，仿佛这间不过五米见方的房间被切下了一块次元，化作夏日的沙滩。
埃尔戈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并非因为这片突兀出现的沙滩。
若是单纯的空间转换，对于神话时代的魔术来说，并非难事。即便在现代魔术中，也只有极少数的稀有属效能够做到类似的事情。
而对于体内承载着三种权能、跨越两千三百年历史的王子而言，这种手段根本算不上障碍。
问题在于——
这里的“规则”不同了。
次元间的落差，亦或是现代与神话时代的法则，在某种层面上发生了变化。
可是——
“哎呀，差不多到极限了。”
梅尔文不以为意地搔了搔头，语气依旧轻松。
“我一个人无能为力，但如果借助你的力量，应该就能解决。”
埃尔戈沉默片刻，目光紧锁着梅尔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梅尔文扬眉，似笑非笑地反问：
“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考虑这种事？”
“哈哈，事情并非按照计划进行。”
梅尔文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语气随意地耸耸肩。
“有个牢骚的家伙经常说——走一步算一步。”
“……”
“不过啊。”
他的目光在这片被切割出的空间中扫过，语调略微拖长：
“我倒是一直在想——或许，神话时代的魔术，能办到这种事。”
“那么，在你拜那个家伙为师之前……”
“算是吧。”
梅尔文装作无所谓地点点头，笑容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
埃尔戈没有再追问，而是转回视线，再度望向房间中央的那片海。
——或者更确切地说，海底。
那片海域并不深。
水色清透，波光荡漾，他们从立足之处就能直接窥见海床。
而那里——
彷徨海的魔术师基兹的遗体，静静地沉眠于海底。
双眼紧闭，四肢舒展，如同深沉梦境中的睡者。
可即便如此，连尸体都美得令人作呕。
埃尔戈目光微敛。
——基兹死了。
毋庸置疑。
但他的魔术，却仍然活着。
“啊，对了！”
梅尔文忽然一拍手，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
“虽然死了，但不仅仅是‘死了’！不如说，这和‘死不死’完全无关！
因为这个术式的焦点，是基兹先生本人！
不管他是活着，还是尸体，都无所谓！
术式——仍在‘热烈地’运作着！”
“……只有术式，还活着？”
埃尔戈喃喃低语，缓缓回过头，看向梅尔文。
“那么，梅尔文先生，你用魔术埋葬基兹的尸体……到底是为了什么？”
梅尔文微笑着，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算是我自己的封印方式吧。”
“封印尸体……？”
“我的老师应该早已察觉了大致的局势。”
梅尔文抬手撩开额前的碎发，嘴角微扬，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赏。
“他一直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
“只要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管谁做了什么，他的计划都会继续下去。”
“……”
埃尔戈沉默片刻，随后低声道：
“所以，你连尸体一起封印了？”
“哈哈，差不多吧。”
梅尔文轻笑，语气依旧戏谑。
“不过啊，真不愧是我的老师——”
“他已经无法被封印了。”
轰——
海面微微一颤。
波涛缓缓摇曳，而后，漾起更剧烈的涟漪。
空气中有某种异样的东西在浮动。
明明只是一个被封闭的房间，海面上却像是起了风。
——当然，这不可能是单纯的自然现象。
这股异变的根源，正是应该被封印的彷徨海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