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维持(4k)
“虽然你说到……维持钟塔……”
沙哑的声音如同划破夜空的雷霆,穿透空气,直击麦格达纳的耳膜。
卢弗雷乌斯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忽视的威胁和冷酷。
“话说……你们所谓的钟塔,到底是维持什么呢?”
麦格达纳的目光没有任何动摇,声音依旧稳重而充满耐心:“我认为是魔术师的未来。”
“……哈……!真可笑……”
卢弗雷乌斯冷笑出声,声音中没有丝毫温度,反倒更显得沉浸在长久的失望之中。
仿佛他一直在期待麦格达纳能给出一个更有分量的回答,但实际的回应令他失望至极。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语气里的冷漠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无法逃避的压迫感。
“听好了……所谓的钟塔是……”
卢弗雷乌斯将骨节突出的手指轻轻按在胸口上那颗闪耀着古老光辉的宝石上,缓慢而又富有仪式感的动作,仿佛他正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他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那笑容中透着一种傲慢与悠然。
眼中没有一丝妥协,只是冷静地宣告着不容置疑的真理。
“‘我等’……”
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所谓的“钟塔”,不过是他们这些老牌的精英们的私产罢了。
“既然你说咒体不足……那就削减那群新世代好了……要是这样还不够用……就将那些无聊的分家给削减掉……哪里有必要再投入人手与魔力……”
卢弗雷乌斯的话语犹如铁锤般一击接一击,逐渐将麦格达纳的理想一一击碎。
“重新开发阿尔比恩,接近神秘者?有‘我等’就足够了。”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
“啊,不知不觉间……连钟塔也被卷入了……这套无聊的大量消费理论……万万不可……”
他顿了一下,眼神转向麦格达纳,语气变得更加冷峻:
“你们这些人,居然提出要将那种愚蠢的事物引进我等的钟塔……”
韦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从卢弗雷乌斯的话语中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压迫感,那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酷与傲慢,让人不敢直视。
这就是贵族主义的真谛:将他人的人生视作棋盘上的棋子,肆意操控,完全不在乎任何所谓的“情感”或“价值”。
然而,这并非错误的观点,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现实。
即使是民主主义,依旧奉行精英主义的法则。
魔术师,作为一种几乎灭绝的种族,其本身就注定了稀缺与优越。
现代的魔术师几乎是变异种,处于历史的边缘。
而民主主义只是为了“补充劳动力”而做出的妥协,根本上并不改变精英主义的本质。
卢弗雷乌斯的声音继续在寂静的大厅中回响,他没有丝毫停顿,依旧用那种冷静且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
“听好了……既然你说到魔术师的未来……”
正当卢弗雷乌斯准备继续深入言辞时,突然,他的目光微微一动,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
“……唔。”
这一瞬间,他的眼中并未闪现出任何惊愕或动摇的情绪,甚至连旁观的二世也无法从中读出他内心的真实反应。
卢弗雷乌斯,那个总是冷静、决断的老者,今天的反应却让人难以捉摸。
尽管如此,连特兰贝利奥阁下或尤利菲斯阁下,恐怕也无法预料到这一变化的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
麦格达纳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疑惑,直言向房间的入口问道。显然,他也感受到了气氛的骤然转变。
接着,异变突如其来。
“打扰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新的人影悄然出现在房间的门口。她按住华丽的振袖和服衣袖,动作优雅且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推了推眼镜。那熟悉的身影,二世一眼便认了出来——她是化野菱理。
她的外表并不引人注目,但那双冷漠的眼睛,仿佛无声无息地巡视着整个钟塔,犹如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蛇,给予人一种无法逃脱的威胁感。
“你是化野菱理,对吗?”
让人意外的是,这句话并非出自麦格达纳,而是伊诺莱。她的语气依旧轻松,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怀疑和审视。
“久疏问候,伊诺莱大人。”
菱理温和地点了点头,声音冰冷而带着一丝疏离。
“虽然没想到法政科会到场,你总不会是巴露忒梅萝的君主代理人吧?”
伊诺莱略带调侃地笑了笑,但随即她的目光转向菱理的背后,那种似曾相识的警觉感让她的脸色微微变了。
“这次我负责带路。”
菱理平静地回答,毫无波动,仿佛她一直都是这个场合的一部分。
“带路?”
伊诺莱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感到不解。
她的目光越过菱理,朝着房间的另一侧望去,终于发现了隐藏在背后的另一道身影。
“原来如此,变成这样了吗?”
她的语气变得沉思而略带苦涩,轻轻摇了摇头。
她看向菱理背后的那个身影,目光逐渐凝聚。
那人站在那里,与钟塔的君主们聚集的气氛极为不相称。她的存在,像是打破了这个庄严场合的某种平衡。
尽管如此,从“冠位决议”这个名称来看,似乎一切都已在无形中注定。
“老师也来了吗?──看样子,似乎才刚开始。”
由华野菱理领路带来的东方人女性,轻轻地点了个头。
“哎呀,我以为会议才刚开始,该不会是我弄错了?”
女子的话音轻轻飘来,带着几分轻佻和讽刺的意味。
随即,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犹如生锈的铁块在硬物上摩擦,令人不寒而栗。
“……苍崎……橙子。”
卢弗雷乌斯低声咒骂,声音中充满了憎恨与不屑。他的眼神如利刃般刺向那名站在房间入口的女性,仿佛想要把她从空气中抹去。
橙子,那个曾让他心生不满的人,今天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她似乎总是能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这次也不例外。
“……这里不是你这种粗俗之辈……进来的地方……”
卢弗雷乌斯冷冷地说道,他的每个字仿佛带着刺,直指橙子的存在。
“哈哈哈,这话说得真刻薄,降灵科‘尤利菲斯’的老爷子。”
橙子不急不慢地摘下眼镜,抬手轻轻闭上了一只眼睛。那抹笑容不再是普通的戏谑,反而带上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不过,唯独这一次,我有资格正式参加。虽然老爷子不喜欢,但这也是传统的结果。还请见谅。”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但又有着不容忽视的坚毅。
“……你说资格……开什么玩笑……”
卢弗雷乌斯的语气骤然停滞,眼中的怒火瞬间被另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所取代。
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原本的愤怒在面对橙子时,竟不知如何继续发泄。
橙子轻轻掂起一张陈旧的羊皮纸,像是握住了某种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随手在空中挥了挥。
她的动作潇洒优雅,而那张纸上写着的名字,也无疑引起了在场每个人的注意。
“不用再装了,你已经知道了。”她的笑容变得更加沉稳,带着某种无可争辩的坚定。“总之,我是君主的代理人。”
“我以法政科之名保证,这份委托书是真品。”
菱理冷静地附和着,她的声音如冰冷的流水,带着无法动摇的坚定。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种沉默的气息。这份沉默并非源自惊愕,而是源于一种深重的认知——
不仅仅是可能发生,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每个人都知道,若是橙子这样的人,完全有可能凭借她的手段,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得到权力的认可。
这个事实,足以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下来。
“你还是老样子,从那些古怪的地方接委托啊。”
伊诺莱扬起一边眉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更多的却是对橙子的熟悉和淡淡的无奈。
“因为我接受过老师很好的薰陶。”
橙子毫不掩饰她的自信,轻松地回应,仿佛早已预见到这种对话的走向。
二世不禁想起这两人的关系。橙子和伊诺莱,从学生时代便开始建立了师徒关系。
而当橙子被列入封印指定名单时,正是伊诺莱首先提出支援的那一方。
两人之间的关系,带有深刻的魔术师色彩,既有着对彼此能力的认可,也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情感。
卢弗雷乌斯的沉默如同沸腾的锅底,最终随着一声沉吟爆发出来。
“……委托者……是……哪一家……?”
“诅咒科‘吉古马列’……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中立主义的代表吧。”
橙子微微颔首,语气轻松却带有一丝不容忽视的自信。
“所以,我也会带着正式的投票权参加这场冠位决议。啊,希望你们放心。我当然没有中立主义其余各家的投票权。就算有,你们应该也不会承认吧。”
她从容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松自如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
那张椅子原本是为十二家系的君主设计的,但现在,竟也理所当然地迎接了橙子这位“流浪的自由业者”。
这个位置原本应是为真正的权力中心准备的,但现在,这个位置上却坐着一个“外来者”。
法政科的女魔术师静静地站在橙子身后,面带微笑,仿佛隐匿在背后的守护者。
她站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突兀,也不失礼,仿佛时刻准备着在任何时刻对周围的局势做出反应。
就像是阿希拉在特兰贝利奥阁下背后待命的角色——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却极其危险,暗藏着致命的威胁。
“............”
二世微微皱眉,他似乎听到了某种低沉的声音——
在权力的角度上,苍崎橙子无疑是微不足道的。
她不过是一个流浪的自由魔术师,缺乏可靠的后盾,纵使她站在这里,她的声音也很难得到钟塔内大部分人的认同。
然而,正因为如此,橙子的言辞和立场也不容小觑。在这种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她的出现本身便是一种威胁。
然而,单论纯粹的魔术层面,橙子的身份则完全不同。
作为冠位“grand”魔术师,纵使钟塔中拥有资格坐在这张圆桌的大多数君主,在魔术阶位上也远不如她。
她本身的魔术力量和技巧,足以使她在这场会议中脱颖而出。
尽管她在权力的游戏中没有显赫的地位,但她的存在,却注定会对这个议题产生影响。
在灵墓阿尔比恩的再开发议题上,无论是贵族主义还是民主主义,都在为确保魔术师能更接近神秘而努力。
然而,这一目的所需要的手段,却无法忽视她的意见。
橙子不仅代表了中立主义的声音,她的立场,也同样给那些热衷于再开发的势力带来一种必须面对的考量。
这一切,使得她的参与,似乎变得愈加无法忽视。
这在政治论战上是基本招式。不过在冠位决议这个场合,很少能施展得如此成功。
麦格达纳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么,卢弗雷乌斯老先生,请继续先前的话题。”
然而,就在卢弗雷乌斯准备开口时,橙子突然轻轻挥了挥她那只白皙的手,语气冷淡且带着轻微的挑衅:
“啊啊、啊啊,那种令人想睡的老掉牙的话题,已经说够了。”
“你说什么!”奥尔嘉玛丽怒目而视,声音尖锐而愤怒。她的目光仿佛带着火焰,直直刺向橙子,显然无法容忍她这番轻蔑之言。
然而,橙子却仅仅是轻轻耸肩,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反正,不就是那套老套的贵族主义与民主主义的无聊交锋嘛?到底是争论要把新世代也纳入钟塔,继续扩充套件它的疆域,还是干脆缩小钟塔,精打细算,走一条节约开支的老路?说白了,这种争论最后不过是看个人兴趣罢了。”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不耐。
“我倒是想听听别的,更有深度的观点——毕竟,大家好不容易都聚到这儿了,不能只讨论这些无关痛痒的老生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