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天体(二合一)
短短的一瞬间,风停了。
伊尔米娅在坠落中看见冰树沿着对角线破裂,冰块四散,仿佛天地的裂隙在逐渐撕开。
耳边的呼啸声减弱,但悬崖峭壁依旧快速掠过,犹如大地从她身旁拔地而起。
在坠落的混乱中,她迅速调整身姿,将手臂猛然伸展,一拳轰入崖壁。
巨大的冲击感顺着手臂传来,碎石迸飞,她的身形顿时减速,滑落了好几公尺才勉强停住。
上方突然传来动静,卡勒伯的声音伴随着风雪在耳边炸开:
“那边!第三个!”
紧接着,一道黑影掠过文柄咏梨投掷的黑键,迅速刺入卡勒伯所指的方向。
瞬间,大地仿佛低沉地震颤起来,一种比先前更强大的“力量”从地底翻涌而出,气息磅礴,如同深海下的巨兽苏醒。
那种存在,或许在某些地方被称作龙,亦或是神明的化身。
灵脉在地底激烈波动,风雪也为之短暂停息,整个山脉仿佛屏住了呼吸,等待下一次的冲击。
就连教会的布置,也据说是沿着这种歪曲的灵脉线而建,眼下的力量源头也许就是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在呼应。
片刻的寂静之后,之前无数涌来的魔性之枝逐渐消散,像潮水退去般消失不见。
那股如影随形的无形敌意也一同消弭,横断山壁上的战斗似乎暂时平息了。
伊尔米娅朝悬崖下方望去,距离地面还有数十公尺的高度。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下滑。
“伊尔米娅!”一声呼唤穿透暴风雪传来,尽管视线模糊,她仍认得出这是文柄咏梨的声音。
“我不要紧!你们先去最后一个节点,之后再与大家会合!”
伊尔米娅回应了这句话,心想要直接回到悬崖上很困难,暂且朝下方前进。
脚下的雪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冷风依旧肆虐,但她的动作毫不迟疑。
她锁定了不远处的一道裂缝,那是下一个目标。
不再犹豫,伊尔米娅迅速滑向裂缝,风声在耳边呼啸,寒冷的空气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
裂缝逐渐放大,冰冷的岩石近在咫尺。
......
“这家伙真是有够疯的……”
间桐池透过附着在汉萨身上的视角,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不由得低声自语。
眼前的卷轴幻景揭示的情报已经足够,他差不多能推测出教会是透过什么方式解决这片冰雪森林的。
控制着灵脉的腑海林之子,尽管难以处理,但其被解决的手段似乎已然明了。
至于战斗的内容,以及代行者们的能力,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卷轴中呈现的一切似乎都在预料之中。
接下来的片段是否继续观看,其实已经无关紧要。
然而,间桐池却感觉汉萨向他传递的情报不仅仅只是关于腑海林之子的解决方案。
那些资讯本可以透过简单的口头回报来传达,根本不需要借助这种沉浸式的幻景传递。
汉萨想要表达的东西,绝不仅止于此。
于是,间桐池决定继续看下去。
......
嗡——
重型机械的轰鸣声响彻冰雪荒原,震颤着大地,仿佛要将天地一同吞噬。那咆哮声像远古的巨兽苏醒,势不可挡。
汉萨站在风雪中心,眼中没有一丝退却。他心里清楚,人类是有极限的,这片冰冷的世界无情地揭示了这一点。
但他早已决意不做普通的人类了。
常规?他已经突破了。
魔术?神秘?统统不足以束缚他。
在极限面前,他追求的不是常理中的“力量”,而是超越一切的“未知”。
“未知”的奇迹——那就是汉萨的赌注。
他沟通的不是凡俗的力量,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上帝!
借助改造人的技艺,他将自身重新铸造,融合科技与神秘,将“全知全能之神”的意志,刻入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肉中。
机械与血肉的结合,突破了人类极限,获得了绝对的“神之技艺”。
这不只是魔术或是改造,而是超越人类界限,靠近神性的存在。
汉萨面对腑海林之子,发出了这场战争的最后狂笑。
呼!!呼!
寒风尖锐如刃,呼啸着横扫大地。
风雪交错间,地表被无情地剥开,甚至撕裂了虚空的边缘。
猛烈的碰撞让“风”和“雪”粉碎,像破裂的镜面散落在天地之间。
汉萨的肉体,此刻已经变得不再像是人类。
机械与血肉的融合让他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变成了某种全新的存在。
冰冷的雪花飘落在他周围三尺之外,瞬间便蒸腾为汽流,而后迅速凝结为冰晶,再次坠落地面,形成一层薄霜。
刹那间,喧嚣与破坏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一切静止不动。
时间在这一刻无止境地延展,凝固在汉萨与那冰寒巨树之间的空间中。
远方传来积雪崩塌的声音,隐隐传递着悬崖上发生的雪崩。
汉萨耳中捕捉到这动静,但他没有一丝动摇。
多半是地形崩塌所致。
汉萨仅仅当成战斗环境的变化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已无关紧要。
白雪轰然爆开。
汉萨猛地踏向地面,力量如同地震般扩散,余波震飞周围的雪块。
他开始奔跑,全身肌肉绷紧,机械部分发出低沉的轰鸣。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迅速模糊,风景失去了色彩,他的心神完全集中在极限的加速上。
涡轮旋转,链锯齿刃在超频增压下高速舞动,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链锯仿佛渴望着撕裂一切,饥渴地等待碰触到下一个目标。
而在他正对面,冰树的枝桠正在蠕动、爬行,像无尽的洪流般席卷而来。
那景象犹如陆地上的海啸,冰冷而无情。
无数蛇形的枝条张牙舞爪,仿佛有生命般向汉萨涌去,数量庞大到令人窒息。
即便是之前插下黑键时遭遇的魔性森林,也不过是眼前这景象的冰山一角。
那时的战斗虽凶险,但与现在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眼前这片冰雪森林,仿佛彻底觉醒了。
“斯巴拉西!!”
汉萨的狂笑与寒风同响,链锯发出刺耳的嗡鸣,割裂大气,连空间似乎都随之震荡。
齿刃高速旋转,涡轮的轰鸣仿佛要将世界的宁静撕碎,震荡的波纹在空气中扩散,仿佛无形的爆破预兆。
下一刻,链锯划破虚空,汉萨挥动手臂,沉重的齿刃带着无法抵挡的力量斩向前方。
他的动作迅猛如风,伴随着嗡鸣与电光,机械与血肉的结合将他推向一种非人的境界。
链锯锋刃掠过,破裂的声音与空气中的爆破感随之而至,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这斩击下颤抖。
眼前那涌向他的冰树枝桠如同纸片般被撕开,巨大的裂口随着链锯的挥动扩充套件,冰屑在空中飞舞。
“对手是树木,而我是伐木机吗?这相性可是真够棒的!”
尽管崩塌声响紧逼,汉萨抱着要去野餐般的心情,举着硕大无比的链锯,哼着歌奔向前方。
顺道漂亮地压制住如雪崩般出现的荆棘触手。
......
雪崩的巨响如雷鸣般震撼大地,仿佛整个山脉都在呼啸。
伊尔米娅已经和卡勒伯他们再度汇合。
庞大的雪流从远处涌来,紧追着卡勒伯一行人。
每一步都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冰雪的碎片在他们身后卷起,仿佛一场无声的灾难正迅速靠近。
“第三个灵脉点已经解决。”卡勒伯低声道,眼神掠过前方。
他们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然而,远处传来的震天动地的声响,那如同撕裂天地的爆破感,在他们心中激起了不祥的预感。
那动静就像是古老战场上骑士们冲锋陷阵,钢铁与血肉交织,杀戮的场面浮现在脑海中。
没人知道汉萨还能撑多久。他的状况毋庸置疑已经接近极限,但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
好在,最后一个灵脉点的位置就在那震耳欲聋的音源不远处。
时间,似乎还算充足。
但这充足,未免过于短暂。
刹那间,一阵冷冽的风无声席卷,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是腑海林之子的最后倔强吗?”
卡勒伯低语,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死亡之枝,如同具备意志般,迅速从四面八方紧紧缠绕上来。
黑暗的枝条扭曲生长,仿佛从大地深处爬出,携带着腐朽的气息,疯狂地朝他们卷来。
还未等三人有所动作,眼前的黑暗森林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裂般,先一步溃散开来。
那些缠绕而来的死亡之枝在半空中骤然停滞,仿佛遭受重创般,瞬间枯萎断裂,化作无数冰屑洒落在地。
风声停止,世界陷入短暂的寂静。
仿佛这片冰雪林的生命力被瞬间抽空,那些曾经横亘在前方的恐怖存在瞬间失去了威胁。
伊尔米娅的目光扫过四周,手中的武器未曾放松。
“这是...怎么回事?”文柄咏梨低声自语,手中的短刀依然紧握,眼神警惕。
卡勒伯眯起眼睛,盯着远方。
远处的战斗还未停止,那震撼天地的爆破声依旧回响。
所以并不是......
那么...
卡勒伯耸了耸肩,微不可闻地低语:“他们已经来了吗...”
风雪稍微停滞,空气中那股压抑的力量似乎也随着一瞬的静止而减弱。
众人的视野随着风雪的停滞逐渐清晰,原本混沌一片的景象开始显露出地形的轮廓。
在冰雪掩映的远方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两道人影,仿佛从风暴中浮现。
在这个节点,能出现在那里的,只有一类人——卡勒伯所称的“合作物件”。
窃取神灵权柄的异端。
来自魔术协会的魔术师。
甚至有可能就是——时钟塔的君主以及掌握现代魔术科的学部长。
卡勒伯的步伐沉稳,面无表情地朝那两道人影走去,丝毫不被压迫感动摇。
伊尔米娅和文柄咏梨跟在他身后,保持着距离。
两人的呼吸极为轻微,脚步踩在厚重的雪地上,悄无声息。
前方的两道人影依旧伫立不动,如同风雪中无声的守望者,等待着他们的靠近。
“星之形。”
“宙之形。”
“神之形。”
“吾之形。”
咒文在空中如同星辰的低语,从四面八方缓缓传递而来,回荡在这片寒冷的风雪中。
“天体即为空洞。”
“空洞即为虚空。”
“虚空存之以神。”
随着声音的回响,伊尔米娅能感觉到空气的温度在缓缓回升。
“那是什么?”伊尔米娅喃喃自语,困惑的目光穿过风雪。
“应该是天体科的大魔术,但是这种规模......”
文柄咏梨微微皱眉,作为魔法使的弟子,虽然最后成为了圣堂教会的代行者。
但他对于魔术的知识还是比较丰富的。
所谓魔术,到头来便是改写世界的理法。
虽然小节t越长,深度也逐渐上升。
人类这种灵魂规格承受的极限约为十小节tent。
以此为分界,称之为瞬间契约tent等等也是基于相同的理由。
当然,透过长时间的仪式可以大幅提升魔术的规模及稳定度,但品质方面在这里已达到顶点。
也可以说是现代魔术的极限。
据文柄咏梨所知,能造成这种范围的异象的大魔术。
是要使用专门打造的仪式场,花费数日时间才能施展出来的东西。
这还是位于腑海林之子“压制大源”的特性之下的魔术施展。
那么这两道人影其中之一的人的身份已经可以确认下来了。
天体科的君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
魔力彷佛在跳舞。
就连不是魔术师的代行者们都能感觉得到。
受到活性化的灵脉承接大源与小源,甚至带着物理上的热度。
“stars.Cosos.gods.Ani.Antru.unbirth.Ania,Aniphere──!”
随着魔力的不断编织,魔术──结出硕果。
霎时间,夜空星辰闪耀。
与来自圣堂教会一行人布置下的黑键标点产生的魔力相对应。
天与地就像互相在牵引对方,让魔力互相流通。
如果有诗人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会形容这景象宛如被拆散的神祇在接吻。
多达数十道光枪从那里落下。
这可说是星光的魔弹。
如圆舞般成群聚集的光芒同时猛烈击打。
就连腑海林之子大量放出的妖枝也当场被压扁、粉粹、随着哭叫般的声响遭到破坏。
“这就是天体科君主所发动的大魔术吗?”卡勒伯压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