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心生偏袒 伶牙俐齿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本为团圆之日,华山派一大早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裘图也在华山弟子陆大有的通知带领下,离开别院往云台峰正气堂行去。

行至半途,便闻正气堂内唇枪舌剑之声不绝于耳,讥讽之语隐约可闻。

待到正气堂,但见庭院之中,劳诺德、岳灵珊、梁发等数十华山弟子齐聚,皆蹙眉低语,神色凝重。

见陆大有领着裘图到来,众人顿时噤声,目光齐集于裘图一身。

陆大有趋步行至殿门前,抬手轻推殿门。

此刻,正口沫横飞的封不平听得推门动静,回首看来。

但见一袭玄袍的英伟男子立于门外。

身形挺拔,高逾九尺;俯视众人,鹤立鸡群。

裘图也第一时间垂眸环视殿内。

只见上首三座,中位虚悬。

左首丁勉执五岳盟主令,右侧岳不群神色淡然。

左右两列分坐嵩山陆柏、费彬,衡山林鹤鸣,泰山玉音子。

另有三位陌生面孔,当是剑宗来人。

其中一人面红耳赤,手按剑柄,显是方才争执之人。

对面宁中则冷面含霜,眉宇间杀气隐现。

见裘图入内,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宁中则神色稍霁,拱手道:“裘帮主来得正是时候,还望为我华山派主持公道。”

岳不群袖袍一展,温言道:“裘帮主乃是我五岳贵客,请上座。”

裘图略一颔首,也不推辞。

此座早已虚位以待,彼此熟稔,自不必客套。

当即大步上前,撩袍入座,环视众人抱拳道:“诸位同道,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众人皆含笑还礼,口中寒暄。

封不平携身旁二人郑重抱拳,朗声道:“久仰裘帮主威名,今日得见,实乃我师兄弟三人之幸。”

左侧丁勉捻须笑道:“当日裘帮主辞别嵩山时,我等还道帮主事务繁忙,无暇来华山。”

“不想两月前江湖便盛传帮主擒获那采花贼田伯光,押解至华山。”

“此举当真是为民除害,造福苍生。”

他心中笃定,裘图与嵩山派私下多次勾结谋划,自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想来裘图心中自会偏袒他嵩山派一方。

裘图端起茶盏,温润颔首道:“裘某身为正道中人,此不过分内之事,丁兄过誉了。”

丁勉抬手示意道:“容丁某引见,此三位正是华山剑宗传人。”

封不平三人依次抱拳道:“在下封不平。”

“成不忧。”

“丛不弃。”

他们事先都从丁勉口中知晓裘图与嵩山派的关系,此刻心中可谓是底气十足。

裘图淡然一笑,举盏示意,浅啜香茗。

丁勉轻咳一声,正色道:“裘帮主,左师兄曾言,华山剑气之争由来已久,是非难辨。”

“再加之我等是受封兄之邀上得华山,方才这宁女侠话里话外都觉得我们偏袒封师兄一行。”

丁勉轻笑摇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正好今日有帮主在场,这江湖上谁人不知裘帮主侠肝义胆,处事公允。”

“更何况铁掌帮与五岳素无瓜葛,正宜主持公道。”

裘图搁盏于案,摆手道:“裘某资历尚浅,岂敢妄加评议。”

“诸位但说无妨,不必顾及裘某。”

不知为何,裘图就这么端坐堂上,便令双方一时提不起方才喝骂时的气势。

一时之间竟有些冷场。

封不平略作沉吟,见宁中则冷面而立,也不起个话头。

当即便轻咳一声,转向岳不群道:“岳不群,方才尊夫人言气宗方为华山正统。”

“封某倒要一问,我等可是唤作五岳剑派?”

岳不群也不接话,淡淡颔首,示意其继续。

但见封不平于殿中踱步,朗声道:“既称剑派,自当以剑宗为正统,气宗一说当为邪道。”

“这掌门之位,理应由剑宗执掌才是。”

宁中则冷笑一声,“封师兄此言差矣。”

“莫非剑宗只习剑不练气?抑或我气宗只修气不习剑?”

言罢,目光转向端坐的费彬,“就如费师弟精研大嵩阳神掌,鲜少用剑。”

“按封师兄的意思,莫非也是走了邪道不成?”

封不平重重一哼道:“封某所言,非关个人修为,而是门派传承当有主次之分。”

岳不群侧首望向裘图,温声道:“不知裘帮主以为,武学传承当以何为重?”

他心中笃定,裘图才拿了紫霞神功下卷,与他有了利益瓜葛。

而且裘图还觊觎那独孤九剑,自会偏袒于他。

碰巧,裘图还真会偏袒华山。

毕竟嵩山派已经没他觊觎的东西。

交情自然是点到为止,五岳并派对他来说,没好处。

而泰山之约还是左冷禅求他办事。

左冷禅就是对他再不喜,起码在泰山派掌门易主前也不会翻脸,毕竟大还丹已经被他吃进肚子。

付出如此代价,左冷禅已经被吊着了。

待他将泰山派灭门后,与左冷禅自然会形合神离,甚至反目成仇也说不定。

既然已提前知晓交情破灭,何不早点转头卖华山人情来得实在。

但见裘图铁指轻叩案几,含笑道:“裘某从不使剑,不敢妄言。”

“然武学之道,原该内外兼修,若定要分个主次......”

言及此处,微微摇头,“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

封不平见裘图不愿表态,面色一沉道:“也罢,这剑气之争纠缠数十载,今日暂且搁下。”

转而直视岳不群,“且说你执掌华山二十余载,较之其他各派如何?”

宁中则上前两步,衣袖轻振,朗声道:“当年师兄接掌华山时,门派凋零。”

“这二十五年来虽未能重现昔日盛况,却也渐有起色。”

她目光如电,一字一顿道:“纵无功绩彪炳,至少问心无愧。”

封不平目光始终锁定岳不群,对宁中则置若罔闻,厉声喝道:“可为何如今华山门下弟子尽皆庸碌之辈,是否足见你德不配位!”

“听闻你那大弟子令狐冲,竟在回雁楼上与采花贼田伯光称兄道弟,成何体统!”

宁中则横身挡在二人之间,凤目含威,“此事早有公论!”

“劣徒为救恒山弟子,不得已与那淫贼周旋。”

“莫非在封师兄眼中,正道弟子就该是鲁莽匹夫?”

封不平见宁中则寸步不让,怒意更盛,声若洪钟道:

“哼!若非岳不群教徒无方,何至于面对区区采花贼都要忍气吞声?平白折了华山威名!”

他袍袖一振,面色傲然,“若由封某教导弟子,三招之内必取那淫贼性命!”

宁中则冷笑一声,凤目含讥道:“好大的口气!”

“泰山天门道兄的亲传弟子便折在那淫贼手中,连天松道长都身受重伤。”

“封师兄此言,莫非是说泰山派教导无方?还是自认门下弟子更胜天松道长?”

封不平一时语塞,转头望向丁勉,“丁师弟...”

“咳咳”丁勉轻咳两声,面露难色。

这正道之争,终究要先论个是非曲直,最后方才动武比试。

可谁叫剑宗之人常年闷头练剑,这封不平虽稍有口才,却是比不得常年行走江湖与各色人物打交道的宁中则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