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三番背刺 七日之限

初时,封不平剑势如虹,招招抢攻,在旁人眼中俨然压着岳不群打,似占上风。

然裘图慧眼如炬,早看出岳不群虽剑招看似迟缓,招式冗余。

但胜在反应迅速,每一剑虽非最简,却总能后发先至,将战局牢牢掌控。

三十余招过后,封不平气息渐乱,剑势微滞。

反观岳不群,紫霞真气流转不息,愈战愈勇,步步紧逼,迫得封不平连连后退。

丁勉等人看得眉头紧锁。

他们早知岳不群藏拙,却不想竟藏得这般深。

原以为其修为不过与天门道人相仿,此刻看来,早已超越莫大先生。

五岳之中,怕是仅逊于左冷禅一人。

但见封不平退至门坎处,退无可退之际,忽的面色一沉,真气鼓荡,衣袍猎猎作响。

手中长剑化作三道寒芒,正是其成名绝技“夺命连环三仙剑”,连环刺出。

此招狠辣凌厉,乃剑宗不传之秘,非天资卓绝者难窥其奥妙。

封不平苦修二十余载,自诩已臻化境,方敢上华山叫阵。

岳不群见剑光袭来,双目微眯,面上紫气大盛,眸中精光暴涨。

手中长剑忽作龙吟,剑势陡快三分,竟反压封不平一筹。

“叮叮叮。”

三声脆响过后,但见岳不群单足而立,左手掐诀,右手长剑如苍松迎客,剑尖直抵封不平眉心,分寸不差。

“嗡——”剑身颤颤,封不平被利剑悬眉,内心如坠冰窖。

“啪啪啪。”裘图抚掌而起,朗声赞道:“岳掌门剑法通神,化平凡为神奇,裘某叹服。”

岳不群心中暗松口气,面上却不露分毫,剑锋轻转,含笑收剑道:“封师兄,承让了。”

“师兄!”宁中则喜形于色,快步上前。

封不平面如死灰,踉跄后退数步。

“师傅赢了!”此次正气堂大门却是没有关闭,庭院中的华山众弟子见岳不群取胜,顿时欢声雷动。

陆大有振臂高呼道:“我气宗方是华山正统!”

“剑宗邪技再是花哨,也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岳灵珊雀跃转身,“大师兄说是也不是?”

令狐冲淡然一笑,微微颔首道:“师妹所言极是。”

封不平面色苍白,万没想到苦练多年的夺命连环三仙剑竟也败于岳不群之手。

抬眼望见丁勉阴沉面色,又见两位师弟神情黯然,只觉胸中郁气翻涌,眼前发黑。

踉跄间愤然掏出剑谱掷于地上,厉声喝道:“走!”

说罢还剑入鞘,拂袖而去。

成不忧、丛不弃二人相视苦笑,默默紧随其后。

待剑宗三人离去,丁勉起身行至岳不群身前,抱拳道:“此事已了,我等需速回嵩山复命。”

转而对裘图强挤出僵硬笑容道:“裘帮主——不知在华山尚有几日盘桓?莫忘了我等约定。”

裘图轻抚茶盏,温言道:“裘某即日下山,在长安镖局小住数日,届时必当准时赴约。”

丁勉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随后朝岳不群拱手道:“岳掌门,告辞。”

费彬趋前一步,对裘图深施一礼,堆笑道:“裘帮主,他日再会。”

见裘图含笑点头,脸上喜色更浓,快步跟上丁勉。

岳不群缓步送至门前,朗声道:“三位师弟慢走,请代岳某向左盟主问安。”

说罢,忽转身对裘图长揖到地,正色道:“此番多蒙裘帮主仗义执言。”

裘图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淡然道:“裘某不过持公而论,未偏袒任何一方。”

宁中则俯身拾起剑谱,朝裘图郑重拱手道:“裘帮主秉公持正,侠义之心令人钦佩。”

岳不群侧首道:“师妹,速去备下酒席。”

裘图抬手轻摆道:“不必劳烦,裘某既已了却此事,也该下山了。”

岳不群趋步至前,俯身低语道:“帮主且慢,岳某尚有许多肺腑之言,欲与帮主秉烛夜谈。”

裘图眉头一挑,手中佛珠微顿,略作沉吟,终是缓缓颔首。

是夜,玉女峰巅。

二人并肩立于悬崖之畔,遥望云台峰方向。

但见——

月华如练,浸染千岩;星辉似雪,覆压万壑。

山风穿谷,呼啸如龙吟;落叶飘零,盘旋似蝶舞。

岳不群负手而立,沉声道:“封师兄等人,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裘图负手轻笑道:“岳掌门武功已臻化境,想来不惧宵小之辈。”

岳不群长叹一声,“若仅是剑宗寻衅,岳某尚可应付。”

“只是...”话锋一转,“左盟主一心推动五岳并派,今日剑宗铩羽而归,恐将掀起更大风波。”

“哎——”裘图仰观星汉,幽幽道:“五岳之事,裘某虽看不过眼,却也无能为力。”

“要说这左盟主当真是神通广大,竟查知裘某与天门道人有旧日仇怨,许诺届时昭告江湖,助我了结这段恩怨。”

裘图又开始背刺左盟主,给岳不群上压力。

果然,此言一出,岳不群瞳孔骤缩,侧目问道:“不知裘帮主打算如何了结?”

裘图手中佛珠一顿,淡淡道:“血债,自当血偿。”

岳不群自是不信所谓旧日仇怨之说,眸底思虑暗涌,心中暗忖:

此子出身蜀中,与泰山派素无往来,何来血仇之说?

必是左冷禅许以重利,为其编造借口,意在借刀杀人,助其并派大业。

思及此,岳不群心中雪亮。

他既当面道出此事,必是另有所图。

只能是觊觎风师叔的独孤九剑了。

然转念一想:纵使我得了独孤九剑与他交换,至多令其罢手不对付泰山,岂非为天门做了嫁衣?

即便没了这裘千屠,左冷禅必不肯善罢甘休,当会谋划有后招。

要保华山基业,唯有自强一途。

若得独孤九剑,纵可修习,但还是得与此人换那辟邪剑谱才是,泰山派却是爱莫能助,且正好华山争取些时日。

毕竟独孤九剑乃剑宗绝学,待我先行习之后,也不得轻易示于人前,反污我气宗之名。

而辟邪剑法与我华山渊源颇深,大可托言乃祖师秘传。

思虑既定,岳不群沉声道:“当真不可化干戈为玉帛?”

裘图微微一笑,负手摇头。

夜风骤急,林涛阵阵;宿鸟惊飞,鸣声时远时近。

岳不群静立良久,忽而叹道:“以帮主之能,看来泰山当是易主在即。”

“如此一来,衡山、泰山皆允并派,唯余我华山与恒山尚存异议。”

“不。”裘图目视远山,淡然道:“恒山已言明随众而行,只待诸派应允。”

言罢侧目斜睨岳不群,轻声道:“待四月之期至,裘某亲赴泰山后,这五岳并派之事,怕就只差岳掌门这一关了。”

岳不群闻言默然,忽地长叹一声,转身缓步离去。

行出数步,又驻足道:“还望裘帮主暂留华山,与岳某些时日。”

闻言,裘图负手仰观皓月,轻吐道:“那便七日为限,岳掌门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