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七弦无形 点到为止

“铮——”

面对能与东方不败争锋的裘图,黄钟公丝毫不敢大意,十指如电,瞬间拨动琴弦。

竟直接催发压箱底的绝学——七弦无形剑。

琴即是剑,音波便是剑气。

以内力灌注于琴音之中,琴声本身就能震荡敌人脏腑,扰乱心神。

对手一旦运内力相抗,琴音便能牵引其内力,反伤自身。

内力越高,听得越全神贯注,受伤就越重。

此功弱点也极其明显,那便是对内力远高于自己或完全没有内力的人效果大打折扣甚至无效。

只见虚空中琴音不再无形,在内力牵引下,竟凝成道道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层层扩散!

然而裘图辟邪内力凝练如汞,肉身更是横练无双。

音波临体,只觉微微一刺,便被体内熔炉般澎湃的至阳内力自行震散,浑若无物。

唯那杀伐之音,反倒引得裘图心底魔欲一丝微澜,却又远不及那笑傲江湖曲来的刺激。

亭顶之上,黑白子窥见裘图欺近,眼中精光暴涨。

一手擎玄铁棋枰,一手如穿花蝴蝶般捻起数枚棋子,朝着下方裘图疾弹而去,破空锐啸!

但见裘图依旧双手揹负,身形无端诡变,左右横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姿态飘忽难以捉摸,竟将激射而来的棋子尽数闪过。

眨眼功夫,其身影已如鬼魅般闪现于丹青生与秃笔翁面前!

二人大骇,强抑心头震撼,双双暴起抢攻。

裘图神情泰然,足踏奇步,身如水中灵鱼。

蛇行狸翻间飘逸灵动,仅凭肩、肘、膝、足,辅以那神鬼莫测的诡非同步法,便将两位书画大家看似凌厉的攻势一一化解于无形。

裘图可没打算在这梅庄多待,自然要将这四人打包带走。

礼贤下士,自然要给一点颜面,但也要表现出碾压性的实力,方能让几人心悦诚服。

但见丹青生剑走偏锋,一式“枯笔飞白”直挑裘图肩头,剑尖轻颤,寒意迫人。

裘图身形如风吹杨柳般微侧,剑锋擦着衣襟掠过。

同一刹那,秃笔翁笔下力道千钧,“竖如万岁枯藤”沉重如杵,猛点裘图要穴。

裘图足尖似沾泥浆,一个精巧之极的八卦“趟泥步”,身形如陀螺急旋,非但避过笔锋,更带起一股灼热螺旋气浪。

秃笔翁只觉沛然巨力牵引,笔势失控,登时点了个空。

“嗤嗤嗤——!”尖锐破空再起。

亭顶的黑白子居高临下,十指连弹。

十数枚饱含劲力的玄铁棋子,挟着或刚猛、或回旋、或刁钻的不同轨迹,分袭裘图周身大穴。

裘图身形在剑网笔林、飞子如雨中更加飘忽不定,恍如虚影幢幢,棋子尽数落于空处。

一枚黑子直扑面门,他只微微偏头,那棋子便擦耳而过,劲风激得他鬓角发丝飘飞。

“铮——铮——!”

亭内,黄钟公眼见裘图全然不受琴音影响,面色凝重如水。

十指不再弹出金戈之音,而是深按于弦,奏出低沉、连绵、无孔不入的绵密颤音。

此乃七弦无形剑的至高境界——无声胜有声。

一股股无形却强韧的震荡波纹,如同凿骨枷锁,顽强地试图钻入裘图体内,搅乱其内力流转,撼动其心神根本。

裘图身法仍旧行云流水,只是每一次闪转腾挪,脚下青石板上便会留下一道浅淡的焦黑足印。

却是那阴损绵密的音波如跗骨之蛆,不断侵蚀、干扰着他澎湃的至阳内力,令其气息无意间外泄。

裘图虎目微不可察的一亮。

这七弦无形剑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日后当可拿来用作群攻,灭杀些不长眼的喽啰倒是省力。

丹青生久攻无功,耳中塞紧的棉团也渐挡不住琴音侵袭,焦躁顿生。

他暴喝一声,毕生功力注入剑中,泼墨剑法最强一式“披麻乱影”悍然发动。

漫天剑光化作层层叠叠的迷蒙白影,如麻帘飞卷,当头痛罩。

秃笔翁亦配合无间,判官笔势若惊雷,一招“横如苍松卧岭”裹挟开山裂石般的雄浑力道,直扫裘图下盘根基。

琴音厉啸,棋子如蝗,攻势刹那间臻至顶点!

轰——

灼热气浪骤然炸开!

裘图周身三尺,草叶尽枯卷曲,地面水汽蒸腾,青烟丝丝缕缕。

那原本在剑幕笔影中从容闪避的身体,忽然明灭不定,似幻似虚。

揹负的双手——终于动了。

丹青生只觉眼前一花,裘图竟已如影随形贴至近前。

他心头警铃大作,长剑欲回斩——

“呼——!”

赤红手掌破空而来,炎浪灼面。

丹青生只觉须发尽焦,脸皮刺痛,惊骇之下本能地闭眼缩颈,牙根紧咬,豁露牙花。

然而,致命一击并未落下。

焦臭弥漫中,丹青生颤抖睁眼——只见那赤红如烙铁的手掌,赫然悬停在他鼻尖仅一寸处。

焚天烈焰般的掌劲凝而不吐,仅散溢的高温便将他的胡须鬓发烧得卷曲焦黄,嗤嗤冒烟。

秃笔翁飞身扑救,判官笔寒光闪闪,疾点裘图后心要害。

“呜——!”

劲风扑面,冷汗凝滴。

秃笔翁全身僵硬,裘图脚尖几乎已抵住他脆弱的喉结。

只需再进毫厘,喉骨立碎。

“咻——!”

黑白子那最后一枚,也是最为刁钻阴狠,凝聚了他大半玄天指寒气的黑棋,已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射向裘图的肩头。

裘图面色如常,头未回,眼未瞥,背在身后的青魔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闪电般探出。

在身前轻轻一捻、一拂。

他那至阳内力何等霸烈精纯?

甫一触及棋子,精铁铸造的坚硬黑子瞬间被灼烧得通红透亮,犹如刚从铁砧上取下的烙铁。

裘图指尖阳劲吞吐,捻指轻旋,精妙绝伦地将棋上附着的阴寒指力与冲击巧劲尽数熔解、消弭。

随即手腕微抖,屈指疾弹。

“嗡——!”

赤红色的棋子化作一道灼热的流光,逆着琴音破空而出。

它不偏不倚,带着无坚不摧的灼热穿透力,精准无比地掠过亭内黄钟公身前的古琴。

“铮——嘣、嘣、嘣、嘣.....!”

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崩断声响起。

红光所过之处,七根坚韧的琴弦,如热刃切脂,齐根熔断。

断弦在热力下剧烈卷曲焦黑,冒出青烟。

黄钟公面色巨变,眼中满是骇然与痛惜,抚琴的双手停在半空,仿佛失了魂。

那赖以成名的“七弦无形剑”,竟被对方视若儿戏,宝琴还被一枚烧红的棋子生生斩断。

音波反噬之下,他胸口一阵烦恶,噗地喷出一小口鲜血,颓然不已。

而就在断弦之音响彻庭院的刹那——

裘图的身影,已然如鬼魅般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已如同幽魂显形,无比清晰、无比突兀地,站在了刚刚射出棋子的黑白子身后。

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站着。

裘图并未出手攻击,只是那灼热如同火山口的气息,已然将亭顶这一隅空间完全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