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崩坏
继阿瓦罗之后，奕灵也因为一时大意，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德纳拉，试图从对方眼中，找到一丝后悔的情绪。
只可惜……并没有。
这位天使魔神表现得极为镇定，眼神疏离，表情古井无波，哪怕奕灵的投影是在他的面前崩溃，那过分冷硬的眉头也没有因此皱上一下。
“砰！”
失去支撑的尸体倒在地上。
德纳拉收回目光，从周围的环境吸收能量，并转化为魔族独有的魔力，一边恢复体内的伤势，一边尝试借取更多力量。
洞内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只是没一会儿，他就再次睁眼，看向洞口的位置。
“看来魔神并非铁板一块。”
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可怕的气息，与天地融为一体，一举一动都带着制约。
“天青之神。”
德纳拉的嘴唇拉成一条直线，“你突破了。”
“是啊——我突破了。”
出现在洞口的少年穿着一身华贵的丝质长袍，面容俊秀异常，气质清冷绝尘。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武魂！
原本细棍样式的天青之杖变成了类似古魔法杖的‘长型’，螺旋的杖身呈现出青白二色，顶部的菱形晶石足有三十六个切面。
显然，这道武魂产生了质的蜕变。
与其延续旧称叫它天青之杖，还不如给它起个新的名字。
“这是源初之杖。”
艾林握紧手中的权杖，眉心带着齿痕的圆轮环绕着中央的黑色大日，九道纹路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戏谑的双眼看向一脸凝重的德纳拉。
“我虽然只是新晋的二级神祇，还没有完成这一阶段的积累，凭借这个，也能和一般的主神……或者说是和你们排行前二十的魔神正面对抗。”
“现在，要和我谈笔交易吗？”
“你可以直接杀了我——”德纳拉闭上眼睛。
反正，他现在也不过是一具投影。
魔神皇大人被害，罪魁祸首星魔神伏诛，仅靠月魔神一个，已经不足以在第二轮世界之楔井喷的时候，让魔族占到丝毫的便宜。
与其如此，多一个少一个关系不大。
至少他德纳拉身为魔神，绝不会像奕灵一样和人类同流合污。
“杀了你有什么用？”
艾林双手环臂靠在洞口的岩壁上，手指点着胳膊，嘴唇微微勾起。
“杀了你，最多是获得一部分天使魔力，里面蕴含的各系法则都少得可怜，更不要说，你的道路对我没有丝毫帮助。”
“而且谈一谈总是好的……”
“我与天青之神你、无话可说。”
说完，德纳拉就闭上双眼，闭耳塞听，也不再看艾林。
艾林眯起眼睛，“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如此……
艾林的眼神变得凌厉，握着源初之杖的手收紧，快速在身前一点。
“轰！！！！！”
顿时一圈波纹朝着四周扩散。
奇异的纹路交织，化作一方大阵，随后就看到无穷无尽的锁链伸出，穿过德纳拉的身体和四肢，将他悬挂在了半空。
后者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他仿佛习惯了痛楚，面对死亡，也没有丝毫畏惧。
只是没多久。
在感受到阵法的效果后，这位天使魔神就改变了自己傲慢的想法。
“你想要杀了我！”
被无数青光环绕的身影咬紧牙关。
“有世界壁障阻挡，你想借投影斩杀我的本体是痴人说梦——”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
艾林冷笑，“这世间总要有人第一个吃螃蟹！”
“既然你落到我的手里，又不肯合作，我也只能费点心思试试一劳永逸，将威胁彻底扼杀在摇篮中，或者你觉得……新诞生的魔神还是你德纳拉吗？”
魔神，不死不灭。
因为七十二根魔神柱，每一个魔神陨落，代表他们本源的魔神之冕都会回归魔神柱，要么孕育出新的魔神，要么选择对应的魔族晋升。
不管是哪种，魔神都不会消失。
只是魔神不会消失不代表原本的意志不会消失。
就像艾林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一旦他借助投影和本体的联系，隔空狙杀德纳拉，新生的魔神自然不会是德纳拉……他可能是艾伦，也可能是王刚，可能是张三，唯独不会是德纳拉。
而且孕育需要时间！
提升原有的魔族会降低魔神柱的力量，需要低级魔族的蕴养才能恢复，重新孕育却需要消耗更多时间，最多孕育时魔神柱的力量会比强者强上一些。
只可惜削弱就是削弱……
无论哪种方式都可能让整个魔族陷入危机，德纳拉不想冒这个风险。
当然这不是说他畏惧死亡——
作为排名在前二十的天使魔神，德纳拉也曾有过被击杀成魔神之冕的情况。
只是那时候情况特殊。
德纳拉的灵魂附着在魔神之冕上，未曾毁灭，魔神之冕回归后，有天使魔族支持，他的残魂自然也恢复全盛状态，孕育出了新的身体。
不过‘死亡’的感觉是真的！
那种永寂的黑暗像是意志被沉入湖底，用堪比大山的推土将湖泊变成高山。
只可惜，这一切都比不过魔神对整个魔族的忠诚。
好比说现在的德纳拉。
他或许会畏惧死亡，却也担心，自己会成为整个魔族的罪人。
在最关键的时刻削弱整体的力量……
“你休想成功！！！”
德纳拉默默咬紧牙关，浑身燃起漆黑的火焰。
隐约间，仿佛能看到有无数堕天使在他的身侧盘旋，诡异的圣歌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编织出一场罪恶且奢靡的美梦。
顿时青光扩散的势头一滞。
艾林挑了挑眉，看向怒目圆睁，表情异常狰狞，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穿透封锁，透过自己和本体的联系传递消息的某位失足魔神。
“垂死挣扎罢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青光在身侧扩散。
小小的山洞仿佛成了另一片天地，洞壁处的各种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弥合，无数秘纹交织，带起丝丝雾气。
面对这种限制，德纳拉根本无法传递信息。
相反在他挣扎的时候。
洞穴外侧，属于艾林的暗手却正在发挥作用，沿着冥冥中的联系穿透空间，越过界壁，联通向被规则封禁的魔界核心。
……
“轰隆隆……”
一阵可怕的爆鸣响起。
在魔界最深处，位于上层的二十根魔神柱中，有一根魔神柱忽然向外荡开层层气浪，不断交错的青光和黑气像是正反两极，不断对冲，引起无尽风暴。
顿时其余魔神都朝着那根魔神柱投去目光。
“德纳拉？？？你这是怎么了？”
“回阿瓦罗大人…咳咳…回阿瓦罗大人……我……啊——”
魔神柱上方，巨大的黑色气团内，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只是还不等德纳拉开口解释。
他就感到了一丝剧痛，嘴里也下意识发出一声痛呼。
“外来的力量？”
代表星辰之力的魔神柱上，奕灵握紧权杖，看向德纳拉所在的方向。
这是……起源规则。
以高位格的规则引动一丝命运，顺着联系攻击本体。
在不涉及能量的情况下，这种层次的碰撞，的确有可能越过世界规则，隔着两方世界，击杀一尊力量有损的魔神。
但是这里可是魔界的地盘！
有众多同僚盯着，就算投影临死前传回消息，让自己防备德纳拉，自己也很难越过他们做些什么……更不要说那艾林还隔着一个世界。
奕灵有些不看好地皱了皱眉头。
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
另一侧方向，死灵魔神、杀戮魔神等强者却也已经等不及出手，准备调动自己体内的法则之力，逼出德纳拉体内的异种能量。
“我数一二三，有余力的，全都一起动手。”
这一次，居中调和的是死灵魔神。
话音落下的瞬间，几道法则之力同时朝前喷发，几乎都是死亡杀戮之类偏向负面的能量，刚好和起源的气息隐隐对冲。
顿时，从外侧涌现的青光被强行截住。
一创造一毁灭，两种力量互不相让，在半空激烈角逐。
倒是德纳拉。
因为没有新的起源规则注入，他的脸色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甚至还有余力，驱逐体内陌生的外来规则，并一点点修复伤势。
见状，随时准备加入的其余魔神松了口气。
现在这个关口德纳拉可不能出事。
否则少了这样一尊战力，面对神界的胜算就更少一分。
若是最后他们魔界因此失败……
想到那个画面，所有魔神都不由得心头一凛。
倒是魔神皇和月魔神，他们并未对天使魔神的遭遇感到不安，只是默默计算了一下失去对方后，自己需要再夺取多少世界之楔才能弥补差距。
魔族已经落入下风。
这种时候能少损失一尊顶尖战力，对于他们也是一件好事。
可惜，事与愿违。
就在众人以为只要继续抵挡，德纳拉就能顺利避过这一劫的时候。
正在缓缓流动的起源规则，忽然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形式黏在各种负面法则上，并且与之交融，二者进入一种微妙的半融合状态。
顿时所有魔神的表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看着不断交融的两色光芒，猛地意识到，德纳拉已经一脚滑到了深渊边上。
尤其‘法则对冲’本身就很危险。
往好了说，截然不同的力量如果能做到互通有无，就能形成一种正向反馈，双方在交流中循环往复，并且不断壮大。
往差了说两种力量完全可能引发爆炸。
所谓水火不容就是指这个。
一旦这里边产生不对等的偏差，随之而来的冲突就会把德纳拉彻底撕碎。
为此，所有魔神都变得小心了起来。
他们全都绷紧心神，小心调控着法则的比例。
直到某一刻。
积蓄的能量膨胀到一个蠢蠢欲动的地步，稍微刺激，就可能爆炸。
早就做好准备的奕灵也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微笑。
“对不住……轰！！！！！”
魔界中瞬间多了一团蘑菇云。
随着火光迸发，可怕的风暴朝着四周席卷，一顶精致的冠冕也从风暴中冲出，朝着下方剧烈颤动的魔神柱快速飞去。
依稀能看到这顶冠冕呈墨绿色。
它不仅光泽黯淡，上面属于法则的气息也极为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再次崩碎，需要长时间的蕴养，才能缓缓恢复。
不少魔神的脸色一变。
就连阿瓦罗，这位一贯冷静的魔族至强也不由得咬紧牙关，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扫视向四周的魔神，试图找出一个可能存在的‘叛徒’。
“这是谁做的？”
没人说话。
就连平时最跳脱的魔神，也不敢在阿瓦罗暴怒时跳出来找存在感。
而后者绕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周围的魔神有哪个表情不对……难道真的是一场意外？
阿瓦罗本能的有些不想相信。
在他看来，各大魔神都是浸淫法则多年，在控制法则方面有着相当的建树。
结果现在却出了这种事。
面对这种局面，阿瓦罗真的很难相信，里边没有别的魔神的手笔。
可惜他没有发现破绽。
包括刚动手、除掉一个麻烦的奕灵，他也始终保持着神秘，安静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魔界从清冷到喧嚣，却没有发表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看法。
阿瓦罗摇了摇头，“看来真的只是意外。”
“只不过诸位……”
说着，他一脸正色地看向众魔神。
“你们可不要忘了，神界还在对我们虎视眈眈。”
“有这样的敌人，我们若是不能联合，非要惦记着之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整日只想着勾心斗角把对方拉下马，导致我族在与神灵的争斗中落入下风……你们可不要怪我心狠！”
凶悍的气息只是一闪即逝。
随后，阿瓦罗只是看了众魔神一眼，就迅速收回了目光。
倒是一直未曾说话的月魔神。
他转过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奕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透过精神联系在对方的识海提了一句，瞬间引得后者朝这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