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语集未语无痕

第533章 天葬台旁的异域之婚

扎西和卓玛在拉萨相识的时候,并没想过会真正定居在这片高原上。\e^x?i·a?o`s,.-c-o!m?扎西原是来自北京的摄影师,真名叫张伟;卓玛则是成都来的画家,本名李婷。两人在一次西藏采风活动中相遇,被彼此的“艺术气质”吸引,很快便如胶似漆。

一年后,他们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浪漫的决定:留在西藏,取藏族名字,在远离游客区的地方买下一栋老房子,体验“真正的藏族生活”。

“你说咱们晚上能不能试试那个?”扎西一边喝着青稞酒,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手在卓玛的腰间摩挲。

卓玛嗔笑着推开他:“死鬼,刚搬进来就想这些。这房子隔音不好,隔壁还住着人呢。”

“那不是更刺激?”扎西凑近她耳边,呼着酒气低语:“听说藏族女人很野,你取了藏族名字,也得学学人家的奔放。”

他们买下的老房子位于山南地区一个偏远的村庄,距离著名的天葬台只有不到两公里。买房时,中介含糊地提到这点,还特意压低了价格。被浪漫冲昏头脑的两人只觉得这是“独特文化体验”,压根没多想。

搬进来的第一晚,两人在卧室地板上激烈缠绵后,扎西点燃一支烟,打量着房间。

“这房子有点怪,”他突然说,“你看那墙角,好像有些深色的痕迹。”

卓玛慵懒地瞥了一眼:“老房子都这样,可能是水渍或者油漆。”

扎西起身走近查看,用手指抹了一下,凑到鼻前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气味让他皱了皱眉。

“怎么了?”卓玛问。

“没什么,”扎西回到她身边,手又不老实地游走,“再来一次?”

“贪得无厌。”卓玛笑着打他的手,却没有真正拒绝。?w_e*n_x^u-e,b~o·o?k′.,c.o¢m¢

第二周,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

最先注意到的是家里的食物。他们从集市买回来的羊肉,明明放在通风处,却在一夜之间变得干瘪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华。牛奶莫名其妙地酸败,即使刚买回来不久也是如此。

“你是不是买到了劣质品?”扎西质疑道。

卓玛摇头:“不可能,我看着那牧民现挤的。”

又过了几天,卓玛在打扫时发现墙角有些细小的骨头碎片,不像他们吃过的任何一种动物。

“可能是老鼠带来的。”扎西不以为意,手却伸进卓玛的袍子里,“别管什么骨头了,我们来……”

卓玛推开他:“正经点!我觉得这房子不对劲。”

真正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那个下午。扎西在院子里整理摄影器材,卓玛在屋内画画。突然,扎西听到卓玛一声尖叫。他冲进屋,看见她面色苍白地指着画板。

画板上是一幅半完成的高原风景,但在天空部分,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群细小的、盘旋的飞鸟——秃鹫。

“我、我没画这些...”卓玛颤抖着说。

扎西皱眉:“可能你下意识画的?听说天葬台就在附近,看到秃鹫也不奇怪。”

“但我根本没见过!”卓玛几乎哭出来,“而且你看它们的眼睛...”

画中的秃鹫群虽然细小,但每只的眼睛都被点上了暗红色,仿佛正凝视着观画者。

当晚,两人早早睡下。扎西想亲热,却被卓玛坚决拒绝。

“我心里发毛,别碰我。”她背对着他说。

半夜,扎西被一阵寒意惊醒。他发现卓玛不在床上,起身寻找,最后在厨房找到了她。?y.k*r_s?o~f-t¢..c~o!m+卓玛站在黑暗中,背对着他,似乎在吃东西。

“宝贝,饿了吗?”扎西走近,手搭上她的肩。

卓玛缓缓转身,扎西倒吸一口冷气——她手里拿着一块生肉,嘴边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根本不认识他。

“卓玛!”扎西摇晃她。

卓玛眨了眨眼,突然清醒过来,看到手中的生肉,尖叫着扔开:“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扎西打开灯,发现那块肉是他们本打算明天烹饪的新鲜羊肉。卓玛冲到水缸前漱口,浑身发抖。

“我、我梦到我在参加一个宴会...”她哽咽着说,“有很多人围着吃东西...”

从那晚起,诡异的事情变本加厉。家具会莫名其妙地移动位置;门窗会在夜里自动开合;温度总会莫名降低;时不时会闻到一种混合着酥油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气味。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开始在家里发现人体的碎片——一小片指甲、几根头发、甚至是一颗牙齿。

“这地方闹鬼!”卓玛崩溃大哭,“我们得搬走!”

扎西虽然也害怕,但考虑到买房花光了他们的积蓄,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别胡说,可能就是一些自然现象。我们再观察观察。”

又过了几天,村里一位老人路过他们家,看到门框上挂着的经幡己经褪色,好心提醒:“年轻人,你们的经幡该换了,不然保护会减弱。”

扎西不以为意地笑笑,送走老人后对卓玛说:“迷信。这玩意儿就是装饰。”

那晚,扎西被压床了。他感觉有什么重物坐在胸口,窒息感让他惊醒,却动弹不得。黑暗中,他仿佛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围在床边,俯身看着他。

挣扎了不知多久,他才猛地坐起,大汗淋漓。推醒卓玛,她却咕哝着翻了个身——她的背上,赫然出现几道青紫色的手印。

第二天,两人终于决定去村里求助。几个村民听他们描述后,面色变得凝重,窃窃私语着“天葬台的亡灵”、“未安息的魂”等词语,却都不愿详细解释。

最后,一位相对年轻的店主告诉他们:“你们房子以前住的是天葬师多吉爷爷。他去世后房子空了很久。你们是不是动过房子里的什么东西?”

扎西和卓玛面面相觑。搬进来前,他们确实“清理”掉了一些“破旧”的物品,包括一些看起来老旧的法器、经书和一幅褪色的唐卡。

“那些可能是多吉爷爷用来保护房子的。”店主摇头,“你们最好请人来看看。”

通过店主的介绍,他们请来了村里的老阿婆白玛。年近八十的白玛阿婆是当地有名的修行者,皱纹如沟壑般布满古铜色的脸庞,眼神却清明如少女。

白玛阿婆仔细检查了房子的每个角落,最后停在卧室墙角那些深色痕迹前。她用手指沾了点放在舌上尝了尝,脸色顿时凝重。

“这是天葬台的泥土和...”她顿了顿,“生命的精华。”

扎西和卓玛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白玛阿婆继续说:“多吉爷爷是天葬师,他的工作是将逝者的身体奉献给秃鹫,帮助灵魂解脱。但他的职责不止于此——他还要安抚那些不愿离开的魂灵。”

她指着墙角:“这些痕迹是他在仪式后带回来的,是一种保护。你们清走了他的法器,保护就消失了。”

“那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些...”卓玛颤抖着问。

“魂灵被生者吸引,尤其是...”白玛阿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那些沉浸在欲望中的生者。强烈的生命气息会像灯塔一样吸引它们。”

扎西和卓玛顿时脸红——他们想起来到这里的每个夜晚几乎都在缠绵中度过,甚至试过在房子里各个角落亲热。

白玛阿婆安排了一场法事。那天下午,她在院子里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祭坛,点燃柏枝,撒上青稞,摇动铜铃,开始诵经。低沉而富有节奏的诵经声回荡在院子里,仿佛与天地共鸣。

随着诵经进行,扎西和卓玛明显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变化——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逐渐消散,光线似乎也变得明亮柔和。他们不由自主地跪下,尽管不懂经文含义,却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净化与安宁。

法事持续了整个下午。结束时,白玛阿婆疲惫地将一串古老的念珠挂在门框上:“现在平衡恢复了。但要记住,你们生活在生死边界,必须保持敬畏。”

她首视两人的眼睛:“你们取藏族名字,住在这里,就不能只把它当作游戏。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文化与责任,每一片土地都有其规则与灵魂。”

当晚,扎西和卓玛相拥而眠,数月来第一次没有恐惧也没有交配,只是静静地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第二天清晨,他们被窗外的声音唤醒。推开窗,看到一群秃鹫正在远处的天葬台上空盘旋,庄严而神圣,在朝阳下形成一幅永恒的画面。

那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这不是他们的文化体验游戏,而是真实的生活,与生死息息相关的生活。

“我们把那些法器找回来吧。”卓玛轻声说。

扎西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

远方的诵经声随风隐约传来,既是对亡者的超度,也是对生者的警示。在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上,有些界限不容逾越,有些规则必须遵守。而那些被冒犯的魂灵,终将在正确的仪式中找到安宁。

生死之间,从来不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