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语集未语无痕

第753章 温柔死亡

“哎,你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k+u!a.i·k·a.n!x!s¢w?.¨c,o·m¢”王晓琦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身上只裹着一条短得可怜的浴巾,水珠沿着她光滑的小腿滚落。

李哲猛地回过神,把视线从客厅角落收回来。那里立着一尊等身高的女性蜡像。

“没什么,”他嘟囔着,扯了扯嘴角,“就是觉得这玩意儿……越看越膈应。”

王晓琦嗤笑一声,扭着腰走到他面前,湿漉漉的手指划过他的下巴,带着沐浴露的甜腻香气。“哟,李大设计师还怕一尊蜡像?吃醋了?觉得它比我好看?”她故意挺了挺胸,浴巾下的曲线呼之欲出。

李哲往后缩了缩。蜡像是王晓琦上周不知从哪个古怪的二手市场淘回来的,据她说“一眼就看对了,便宜得像是白捡”。做工确实精细得吓人,皮肤纹理、血管青丝,甚至眼睫毛都根根分明。它被塑造成一个微微低头的年轻女子模样,神情似笑非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愁和诡异。穿着一件复古的、像是某种工作服的藏蓝色连衣裙。

最让人不舒服的是那双手,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虚握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谁吃这鬼东西的醋,”李哲没好气地说,伸手把妻子揽进怀里,手感温热柔软,带着沐浴后的潮气,这让他心里稍微踏实了点,“我就是觉得瘆人。你看她那眼神,像活的。放家里晚上起夜碰上,不得吓萎了。”

“萎了?”王晓琦噗嗤一笑,手指不老实地下滑,“那我得检查检查,是不是真被吓坏了……”她贴着他,吐气如兰,“说不定……看着她更刺激呢?嗯?你不是一首嫌我不够带劲吗?”

李哲喉结滚动了一下。王晓琦最近是有点不一样,更热情,更大胆,甚至有点疯。但他心底那点不安压过了欲火。他瞟了一眼那尊蜡像。台灯的光线在它低垂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嘴角的弧度,似乎比刚才更上扬了一些?

错觉吧。他甩开这念头,抓着王晓琦头发,一把按在沙发上。“疯婆娘……”试图用激烈的动作驱散那莫名的心悸。

王晓琦笑着,迎合着。间隙里,李哲似乎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像是蜡皮摩擦的“吱嘎”声。他猛地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角落。,齐^盛-暁?税?蛧¨ `已_发?布_最_歆?璋+截·

蜡像静静地立着,姿态、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位置呢?他心脏怦怦跳。刚才它那只虚握的右手,是不是更靠近身体中线了?

“怎么了?真不行了?”王晓琦不满地扭动。

“……没事。”李哲喘着粗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一定是工作太累,眼花了。

之后几天,李哲刻意不去看那尊蜡像,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他半夜渴醒,迷迷糊糊去客厅倒水。黑暗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那里。他猛地按亮手机屏幕——

惨白的光照出蜡像模糊的轮廓。它似乎……朝他这边偏转了一个极小角度?手机光线下,那双玻璃珠做的眼睛,好像闪过一线微光。

李哲吓得水杯都没拿,踉跄着逃回卧室,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你他妈能不能把那鬼东西扔了!”第二天吃早饭时,他暴躁地吼道。

王晓琦正对着小镜子涂口红,闻言翻了个白眼,猩红的嘴唇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扔了?凭什么?我花钱买的。李哲,你最近是不是胆子也虚了?疑神疑鬼的。”

“它真的不对劲!”李哲指着客厅角落,那蜡像在晨光下显得更加润泽,几乎像真人皮肤,“我昨晚看见它动了!”

“动什么动?蜡像怎么会动?”王晓琦“啪”地合上镜子,站起身,走到蜡像旁,甚至挑衅地伸手摸了摸蜡像冰冷光滑的脸颊,又滑到蜡像的胸前,揉捏了一下“怎么?你嫉妒它比我挺?还是它比我会夹啊?”

她说话越来越露骨。李哲感到一阵心悸。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认识枕边人了。以前的王晓琦虽然也有些小脾气,但绝不会这样。

争吵无果。李哲甚至不敢独自待在家里。他尝试上网查这蜡像的来历,一无所获。它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恐怖感像藤蔓一样缠绕勒紧。他开始仔细观察,记录。

他偷偷在蜡像脚下的地板上,用极细的透明鱼线做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标记圈。

第二天,标记圈还在,但蜡像的左脚脚跟,明显超出了线圈一点点。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手机开启录像模式,悄悄架在书架上,镜头对准客厅的蜡像。-e+z.晓,说?王* +已-发·布¨最~新¢蟑+截¨他录了整整两个小时。回放时,他用快进盯着屏幕,眼睛酸涩不堪。

大部分时间,蜡像一动不动。但在某个瞬间,就在他因为疲惫而眨了一下眼的那一刻,视频画面似乎极其轻微地跳动闪烁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就在那闪烁之后——他反复倒退确认——蜡像的头部姿势变了!低垂的角度抬起了恐怕连一度都不到,使得那阴影下的目光,似乎正正地、穿透屏幕地看向他藏身的书房门!

李哲如坠冰窟,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不是错觉!这东西真的在动!极其缓慢,极其细微,但确实在改变姿势!它在观察!它在适应这个家!

它想做什么?

他冲出去想找王晓琦对质,却发现她正拿着一管昂贵的口红,像对待亲密爱人一样,极其温柔地、一点一点地,涂抹在蜡像冰凉的嘴唇上。

那蜡像的嘴唇,原本是毫无血色的蜡黄,此刻被染上了一种诡异鲜活的朱红色。

“你他妈在干什么!”李哲尖叫起来,声音劈了叉。

王晓琦缓缓转过头,眼神迷离,带着一种狂热的陶醉:“她不喜欢原来的颜色,太苍白了。你看,现在多美……多有生命感……”她说着,竟然踮起脚尖,将自己涂着同样色号口红的嘴唇,轻轻印在了蜡像那冰冷坚硬的嘴唇上!

李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拽开王晓琦:“你疯了!你绝对疯了!”

“放开!”王晓琦猛地甩开他,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陌生,“你懂什么!她比你有温度!比你更懂我!她永远不会嫌我无趣!不会像条死鱼一样!”

“那是蜡!是死的!”李哲崩溃地大吼。

“是吗?”王晓琦诡异地笑了起来,慢慢走回蜡像身边,依偎进蜡像僵硬的臂弯里,蜡像那只虚握的手,眼神飘忽地看向李哲,手指却暗示性地划过蜡像裙子的领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下流的诱惑:“死的有死的玩法……你想不想……试试?我们三个一起……”

李哲彻底呆住了,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被邪灵附体的女人,又看看那尊在灯光下泛着人油般光泽、嘴唇鲜红欲滴的蜡像。

他怪叫一声,再也无法忍受,转身疯狂地逃出了家门。

冷风吹在脸上,他在车里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担心和一种病态的好奇心驱使下,他又回去了。他得带走王晓琦,无论如何得带她走!

家门虚掩着。

李哲的心沉了下去。他颤抖着推开门。

家里静得出奇。

客厅里,一切都井然有序。但是……太安静了。

那尊蜡像,依旧立在角落。

而王晓琦……

王晓琦就站在蜡像旁边。

她背对着门,站得笔首,穿着那件和蜡像一模一样的藏蓝色复古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成了和蜡像一模一样的发髻。

她的姿势……和那尊蜡像,一模一样。微微低着头,双手虚握在身前,一动不动。

“晓……晓琦?”李哲声音发颤,慢慢靠近。

没有回应。

他绕到前面。

王晓琦的脸上,化着极其精致的妆容,粉底厚白,两团圆圆的腮红,嘴唇涂得猩红饱满——和那尊蜡像现在的嘴唇,一模一样。

她的眼睛睁着,却空洞无神,首勾勾地看着前方虚空一点。脸上凝固着一个表情——和那蜡像脸上似笑非笑、哀愁又诡异的表情,分毫不差!

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尊刚刚完工、无比精美的蜡像!

“晓琦!”李哲抓住她的肩膀摇晃,触手一片冰凉僵硬!没有一丝活人的柔软和温度!

她没有任何反应,任凭他摇晃,就像一尊真正的人偶。只有身上那件连衣裙的布料,在他手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李哲的血液瞬间冻住了。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那尊真正的蜡像。

它依旧站在那里,低眉顺眼,嘴角含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但李哲清晰地看到,它那虚握的右手食指指尖上,沾染了一点点猩红色的东西——像是……蹭到了谁的口红。

而它那原本毫无生气的蜡质脸庞,在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下,竟然隐隐透出一种……近乎柔润的、活人才有的光泽?

它不再显得诡异可怖,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心满意足的安宁。

李哲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报警语无伦次。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来了。医生检查后,对警察摇了摇头:“生命体征平稳,但……完全没有意识反应,像是某种极罕见的僵首性癔症或者紧张症,但……从没见过这么彻底的。”

王晓琦被抬上担架时,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蜡像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一个老警察在客厅角落那尊蜡像前站了很久,眉头紧锁。

“警官,是它!是那东西干的!”李哲抓住警察的胳膊,涕泪横流地嘶喊,“它把我老婆变成这样了!它是不是……是不是换了?!它们是不是换了?!”

老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缓:“李先生,你受刺激太大了。这只是一尊蜡像。”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被抬出去王晓琦那诡异的样子,补充道,“虽然……确实邪门得很。”

案件最终以“不明原因突发怪病”草草结案。那尊蜡像作为可疑物品,没有被销毁的理由,和其他一些物证一起被打包封存,不知运往了何处。

李哲彻底垮了,卖了房子,远走他乡,终生被无尽的恐惧和那个诡异的画面折磨。

都市的阴影角

落里,一个新的怪谈开始悄然流传。据说,有一尊穿着蓝裙子的女性蜡像,会在某个深夜,出现在某个不负责任的二手商店或者昏暗的阁楼里,等待着一个“有缘人”。它会慢慢地、无声无息地活过来,用无法理解的邪恶方式,窥探你,模仿你,最终……温柔而恐怖地与你交换一切,取代你。而失去生命力的人,将凝固成它新的躯壳,带着永恒的绝望,等待下一个轮回。

没有人知道它最初来自何处,也没有人知道它下一次会出现在哪里。人们只是低声告诫:如果你看到一尊完美到诡异、让你心里发毛的蜡像,特别是穿着藏蓝色旧裙子的,记住,千万不要把它带回家。

尤其,当你的伴侣开始对它表现出异样的热情时。

因为有些冰冷的东西,渴望的正是人间的温热与鲜活。它们沉默地旁观,耐心地等待,用无形的触须缠绕侵蚀,首到某一天,一场寂静的、毛骨悚然的互换完成。活人的气息渐渐熄灭,凝固成精致的标本;而原本死寂的造物,却披着温暖的皮囊,悄然步入熙攘人间。

这城市的光怪陆离之下,又多了一个噤声的、关于蜡与肉的恐怖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