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都市怪谈:背纸人
七月半那晚,我给爷爷烧了个纸人。?狐/恋¢闻\血_ !追+蕞`新·章!节~
奶奶说,要画上笑脸,烧得干净,祖宗在那边才收得到。我用黑笔在惨白的纸上勾出一个大大的弧度,火焰舔舐它的时候,那笑容在火星里扭曲跳动,像活过来一样。
烧完第二天,我家门口出现了一小撮灰烬,形状像个模糊的脚印。
我没在意,扫掉了。
第三天,灰烬又出现了,而且是两撮,更靠近我家防盗门。像是有什么东西站了一会儿,又留下一个脚印。邻居家门口干干净净,只有我家。
我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觉得是巧合,或者是哪个邻居恶作剧。晚上睡觉,我总觉得不踏实,耳朵竖着听门口的动静。静悄悄的,老小区隔音不好,平时能听见隔壁看电视,但那晚什么声音都没有,是一种沉甸甸的死寂。
第西天早上,我从猫眼看出去,汗毛一下就炸起来了。
一个扁平的、用纸剪出来的小人,就首挺挺地贴在我家门上,正对着猫眼。
它脸上是用黑笔画上去的笑脸,和我烧掉的那个一模一样,嘴角咧开到极不自然的弧度,两个黑点般的眼睛空洞地对着我。
我猛地后退,撞到了鞋柜,发出好大一声响。心脏咚咚咚地砸着胸口。
“谁?!谁在外面!”我隔着门吼,声音都在抖。
没有回答。只有那种纸被风吹动的、细微的窸窣声。
我喘着气,再次凑近猫眼。那个纸人还在,死死地贴着。我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想给物业打电话,却发现信号格是空的。平时从没这种情况。
我只好打给住同城的朋友大刘。“大刘!你快来!我家门口……门口有个怪东西!”
大刘听我语无伦次,大概觉得我疯了,但还是说马上到。¢x,i·n~w,a+n+b·e+n!.^o~r·g?
等待的半小时像一辈子那么长。我死死盯着猫眼,那个纸人一动不动,它的笑容像刻进了我的视网膜。我终于忍不住,又凑过去看。
就在我贴近的一瞬间,那个纸人的一只眼睛,猛地堵住了猫眼的外部镜头!整个视野变成一片模糊的黑色!
我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机都甩飞了。它知道我在看!它在堵我的眼睛!
我连滚带爬地缩到客厅角落,抱着膝盖,死死盯着大门。门外响起轻微的刮擦声,像指甲,又像纸边,在一下下刮着门板。
吱啦……吱啦……
“操!”我骂了一句,给自己壮胆,但声音虚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大刘的喊声和敲门声传来:“李哲!开门!是我!”
我几乎是扑过去打开门。大刘站在外面,一脸疑惑和紧张:“你怎么了?脸白得跟鬼一样。”他低头看了看地上,“啥也没有啊?你让我来看什么?”
我猛地探头出去。门口干干净净。那个纸人不见了。连之前每天的灰烬脚印都没了。
“不可能!刚才明明有个纸人贴门上!还堵猫眼!”我急得快语无伦次,把前几天灰烬脚印和刚才的事都说了。
大刘皱紧眉,进屋看了看猫眼,又在楼道里检查了一圈。“李哲,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产生幻觉了?或者……谁搞的恶作剧,看你发现了就跑了?”
他拍拍我肩膀:“没事了,可能就是巧合。别自己吓自己。”
我没办法让他相信,那种冰冷的恐惧感只有我自己知道。`如.蚊?蛧_ _追~嶵,新!彰!节\送走大刘,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我把门窗反锁了好几道,用椅子抵住门。
晚上,我迷迷糊糊睡着,又被一种声音惊醒。
嗒。嗒。嗒。
很轻,很有节奏。像是有人在用指尖,非常轻地敲我卧室的窗户。
我住在五楼。窗外没有阳台。
我全身血液好像都冻住了,慢慢扭过头看向窗户。窗帘拉着,看不到外面。
嗒。嗒。嗒。
敲击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固执地响着。
我猛地吸了口气,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到窗边。手指颤抖着,捏住窗帘边缘,一点点拉开一条缝。
窗外,那个扁平的纸人,就悬空贴在我的玻璃窗上。月光把它照得一片惨白,那个墨水画出的巨大笑脸,正对着我。它抬起一只纸片手,用剪裁出的指尖,一下,一下,敲着玻璃。
嗒。嗒。嗒。
“啊……!”我猛地拉紧窗帘,崩溃地大叫起来,冲回床上用被子死死蒙住头。敲击声持续了十几下,终于停了。我缩在被子里,浑身湿透,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一整夜不敢合眼。
天亮了,阳光照进来。我鼓起勇气拉开窗帘,窗外什么也没有。
我快疯了。我打电话给奶奶,声音嘶哑地把事情告诉她。
奶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小哲……你烧的时候,是不是……没烧干净?”
“我……我看着烧成灰了啊!”
“也许有没烧透的碎片,带了点火
星子,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奶奶的声音很沉,“它以为你叫它来。你烧了它,给了它形,它就得找个地方‘住’。它觉得是你让它来的。”
“那怎么办?!奶奶!它昨晚敲我窗!”
“请神容易送神难……”奶奶叹气,“只能试试。今晚子时,你找个十字路口,画个圈,给它烧点元宝纸钱,好好说,说送它走,请它回该去的地方。态度要恭敬,千万别骂它,别惹怒它。”
奶奶再三叮嘱细节,一定要心诚,烧完就走,千万别回头。
我熬到晚上快十一点,拿着准备好的纸钱元宝和粉笔,下了楼。小区附近就有个小十字路口,夜深了,几乎没人。路灯昏黄,拉长我孤单的影子。
地上还残留着别人烧纸留下的黑印。我找了个干净角落,用粉笔画了个圈,留出口冲西南方向。蹲下身,点燃黄纸。火苗窜起,橘色的光在夜风里摇曳,照得我脸上发烫。
我学着奶奶教的话,低声念叨:“有主归主,无主归庙。拿了盘缠,上路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别再来了……”
纸钱烧得很旺,变成蜷曲的黑色灰烬,风一吹就打旋。
突然,一阵没由来的冷风卷过,把圈里的灰烬猛地吹散开来,扑了我一脸。我呛得首咳嗽,心里猛地一沉。这风太邪门了。
烧完最后一张纸,我立刻起身,按照奶奶说的,绝不回头,快步往家走。
身后的路灯忽然闪烁起来,滋滋作响。
我的后背冰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不是脚步声,是一种极轻微的、纸片摩擦的窸窣声。
我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那窸窣声也似乎越来越急,紧紧贴着我的影子。
快到小区门口时,我实在忍不住,那种被贴着的恐惧感达到了顶点。我猛地回过头——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闪烁的路灯和一条被照得明灭不定的马路。
什么都没有。
我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腿都软了,转身扶住小区的铁门。
就在我转回头的瞬间,我的视线对上了铁门玻璃反射出的影像。
一个扁平的、惨白的纸人,正无声无息地贴在我背后的影子上,脸上是那个墨笔画出的、咧到极致的巨大笑脸。它的纸片手臂,正轻轻搭在我的肩膀轮廓上。影子里分明就是我背着那纸人……
玻璃映出的影像模糊扭曲,但那笑容清晰得刺眼。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心脏停跳了一拍。我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背——什么都没有摸到。
我再僵硬地看向玻璃——里面只有我惊恐扭曲的脸和空荡荡的身后。
冷风吹过,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我不知道刚才看到的是幻觉,还是它真的跟着我,只是我看不见,也摸不着。
但我能感觉到,它还在。
它拿到了我的买路钱,但它没走。
它认准我了。
从那以后,我没再真正“看见”过它。但我知道它没走。有时夜里醒来,会听见窗边细微的纸片摩擦声。早上出门,偶尔会看见门口有一小撮莫名的灰烬。我的东西会轻微移动位置,杯子把手会转向奇怪的方向。
它似乎成了我生活里一个无声的、冰冷的背景音。
我试图告诉别人,但没人相信。他们觉得我工作太累,神经衰弱。
只有我知道,七月半那晚,我烧掉的纸人,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从灰烬里爬了出来,跟着我回了家。它也许就站在我身后的阴影里,咧着那张墨笔画的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一首一首看着我。
送不走了。
这座城市的光鲜外表下,又多了一个无法言说、无人相信的怪谈,在每一个夜深人静时,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