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恩典”
玉凌风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弟弟，以及他胸前衣襟上那大片刺目的血迹，心中顿时一沉。
他立刻明白，弟弟这是无法承受身败名裂的巨大打击，急怒攻心，以至于呕血昏厥。
若是自己再来晚一步，恐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清凉药香的丹丸，小心地掰开玉小刚的嘴，给他喂了下去。
同时，他单掌抵在玉小刚后心，温和而浑厚的蓝电霸王龙魂力缓缓渡入，护住其心脉，梳理其紊乱的气息。
而站在门口的黄莹莹，看着屋内这混乱而狼狈的一幕，尤其是玉小刚那因疯狂而扭曲、此刻又毫无生气的脸，秀眉不禁紧紧蹙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与恐惧。
她心中一片冰凉，无声地呐喊，“爹爹，娘亲……女儿将来，难道真的要嫁给这样一个……害死了无数人，如今如同疯癫畜生般的男人吗？”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却强忍着不敢落下。
她不是不想拒绝，而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她的父母，都是蓝电霸王宗世代传承的家奴，身份卑贱。
她虽侥幸武魂产生良性变异，拥有了先天八级的魂力，算是不错的资质，但本质上，她依然是宗门的财产，一个高级些的奴隶。
从武魂觉醒那天起，她就被告知了自己的命运——成为某位嫡系子弟的妾室，用自己8级先天魂力的血脉，为那个家族延续香火，换取所谓的“恩典”。
消除她父母的奴籍，还他们自由之身。
想起离家时，母亲紧紧攥着她的手，泪流满面地低语，“莹莹，我的孩子……如果，娘是说如果……有机会，你能逃，就逃吧！”
“远远地离开蓝电霸王宗，去追寻你自己的自由，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她当时哭着问，“娘，天下之大，我能逃到哪里去？”
“我若走了，你和爹爹怎么办？他们会打死你们的！”
母亲绝望而决绝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有一个地方，叫仙灵阁……听说，她们连武魂殿都不怕，或许能对抗蓝电霸王宗。”
“你去试试，去加入她们！”
“无论如何，别再回来了！”
“我和你爹……早就活够了，若不是为了你，我们早就……你走了，我们也就解脱了……”
回想起母亲那心如死灰却又充满最后期盼的眼神，黄莹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能逃……至少现在不能。
为了爹娘能活下去，她必须承受这一切，哪怕要嫁的人，是这样一个千夫所指的罪人。
玉凌风听到了身后细微的啜泣声，回过头，看到黄莹莹泪流满面的样子，眉头微皱，沉声道：
“莹莹，我二弟他只是近日遭遇变故，心神受损，有些不修边幅。”
“他本性……并非如此。”
“此次之事，也并非他有意为之，实属无心之失。”
他顿了顿，给出承诺，“等你好好嫁给他，安心过日子。”
“我以少宗主的名义向你保证，立刻取消你父母的奴籍，并在宗门属地内，给他们置办一份足以安身立命的产业，让他们安享晚年。”
黄莹莹捂着嘴，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咽回肚子里。
就在这时，玉小刚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悠悠转醒过来。
“咳咳……噗……”他又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沫，茫然地睁开眼，看到了玉凌风关切的脸庞。
“大哥……？”他声音虚弱，带着一丝自嘲，“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这个……遗臭万年的弟弟，最后的下场吗？”
玉凌风心中苦涩，强笑道：“小刚，你胡说些什么？我们是亲兄弟，大哥怎么会来看你笑话？”
玉小刚眼神黯淡下去，低声道：“那……大哥是奉了父亲之命，来拿我回宗门……问罪的吗？”
玉凌风闻言，喉头一哽，那句“你已被父亲逐出宗门”的话在嘴边盘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语气尽量轻松，“小刚，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大哥这次来，是奉了父亲的命令，来给你操办喜事的！”
他将玉小刚小心地搀扶起来，指着门口怯生生的黄莹莹说道：“看，小刚，这就是父亲、二叔和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妻子。”
“黄莹莹，先天八级魂力，天赋不错，人也乖巧懂事，虽然身份差了些，但也勉强配得上你。”
“她身家清白，父母都是宗门老人，你大可放心。”
玉小刚抬起无神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黄莹莹。
平心而论，黄莹莹容貌清秀，算是个小美人，但远未到令他惊艳的程度。
以他过往的眼界，这种女子并不少见。
而且，他一眼便能看出，对方仍是完璧之身。
能娶到一位先天魂力八级的女子为妻，对许多普通魂师而言已是梦寐以求。
但玉小刚却麻木地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大哥……我……我现在还不想成家。”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还没有向世人证明我的理论……我不能……”
玉凌风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耐，语气带上了不容拒绝的意味，“小刚！休要再任性了！”
“让你成亲，是父亲亲自下的命令！”
“父亲严令，必须亲眼看着你……步入洞房，我才能回宗门复命！”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收心了，不要再让父亲和大哥为难！”
感受到兄长语气中的坚决，以及那句“父亲亲自下的命令”，玉小刚身体微微一颤，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大哥。我……我知道了。那就……依大哥所言吧。”
“这就对了！”玉凌风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太好了！大哥亲自帮你张罗，今晚就把喜事办了！”
“你先去和莹莹说说话，熟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