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两全法
夜色已深，月光清冷。
玥晴推开房门，独自站在廊下。自从从寒境回来后，她的修炼就变得异常艰难。即便点了凝神香，心神依旧无法平静。
更让她烦忧的是火鸦族的条件，要她母亲偿命，还要归还那只火鸦的尸体和妖丹。
这种条件，她怎么可能答应？
她下意识望向东厢——
烛火已熄，那人想必早已安寝。
每次想起他，心口便像缠了一团乱麻。
今日相见，他却对当初的事只字未提。
玥晴轻轻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
果然只是句玩笑话罢了。
如今他已是无相魔宫宫主，身边更有楚仙子那样的女子相伴......
怎么还会记得当初随口说过的话？
“想什么呢？堂堂筑基修士，我在这儿站半天了都没察觉？若来的是敌人，你早没命了。”
清朗的嗓音突然从身后响起，玥晴蓦然回首。
月光下，许青山抱臂而立。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你白日里，为何要对那萧凌云出言不逊？”玥晴抬眸，月光在她睫羽上投下细碎的影。
许青山撇嘴：“他啊？大典上就看他碍眼，别人都好好的，偏他摆着张臭脸。”
“这可不像你。”她轻笑，发间玉簪随动作漾起一抹流光。
“我就是个俗人。”许青山望着远处灯火，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修仙修了这些年，身上也没沾半点仙气。不像你们，个个不食人间烟火。”
他随手扯了根草茎叼在嘴里：“我看不惯的，想说就说。除非真得罪不起，就装装孙子，要是得罪得起的，往死里得罪又如何？”
玥晴怔然，月光描摹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她凝视他良久，轻声道：“你变了许多。
“不过是活明白了。”
许青山仰头望天，前世当了一辈子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得势时踩人，失势时装孙。弯得下腰，也耍得起横，一切遵循本心，这才是他要修的仙。
所谓太上忘情，若是修成仙后，情感冷漠，岂不跟万道法则一样，空有力量，却反而失去了生灵的意义。
夜风忽静。
许青山指尖一顿，突然开口：“对了——”
他转头直视玥晴的眼睛，“我不在魔宫那些日子，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玥晴指尖轻晃，忽然轻笑：“你以为我是来求援的？”
许青山挑眉，难道不是？
玥晴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牌，正是当日大典许青山给她的信物。
“那日我来魔宫，是想还你这个。”她指尖轻抚过符上雷纹，“你说过...持此物可随时寻你。”
许青山一怔。这玉牌是他亲手所制，内含一道保命雷罡。
“火鸦族之事我自有计较，但有些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她将玉简放回他掌心，触之即离。
许青山怔怔看着手中玉牌，一时语塞。他皱眉道：“你有什么办法应付？难不成真想嫁给萧凌云当道侣？我可告诉你，那人绝非良配。”
“那谁值得托付？还请许宫主指点。”玥晴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许青山被问住了：“这......”
“我虽是女子，也未必事事要靠他人。”玥晴突然话锋一转，“你可听说过火鸦渡？”
许青山脸色骤变：“火鸦渡？！”
这是火鸦族禁术，传闻需以人族金丹为引，将修士魂魄炼成渡鸦使，永世受其奴役，替火鸦一族在人族修仙界中行走。
这种秘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需双方自愿。
许青山脸色瞬间阴沉：“你疯了？这么做就算平息了火鸦族的仇怨，也会被人族修士孤立排斥！”
玥晴却浅笑盈盈：“许宫主未曾走过我的路，怎知此路不通？”
“简直胡闹！”许青山猛地握紧拳头，“我绝不允许！大不了...我亲自去会会火鸦族。”
“你？”玥晴眸光微闪，“大典那日我可看得真切，魔宫高层对你毫无敬意。只怕你在魔宫尚且步履维艰，还是先顾好自己罢。”
许青山顿时哑然。此女果然机敏过人，句句直指要害。纵使他贵为宫主，要想请动两位太上长老对付火鸦族，恐怕......
许青山突然灵机一动，说道：“虽然其他事情不行，但我可以把你们万宝商会整个迁到魔宫来，这样两位长老肯定不会反对。”
玥晴闻言一时语塞。
“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找你父亲商量。”
许青山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停住脚步，神情变得异常严肃：“我不在宫里的那段日子，你来找我归还玉牌，是不是打算和我断绝来往？”
玥晴被问得哑口无言，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许青山见状，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沉声道：“我的初吻都给了你，你想和我断绝关系，门都没有。”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长廊尽头。
玥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苦涩地笑了笑，心中百感交集。她的修行出了问题，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在筑基期就会孕育出极其强大的心魔。
夜深时分，玥智峰正在内院静修，忽闻门外传来叩击之声。他起身开门，见许青山立于院外，不由诧异道：“许宫主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相商？”
许青山直截了当地回答：“正是为火鸦一族之事而来。”
玥智峰将人引入院内，在石桌旁落座后，试探性地问道：“许宫主可是愿意助我万宝商会渡过此劫？”
“此事倒也简单。”许青山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只需将万宝商会迁入无相魔宫，纵使那火鸦王有通天之能，也绝不敢来魔宫生事。”
玥智峰闻言神色骤变。迁入魔宫？此法虽能解燃眉之急，但魔宫凶名在外，若真迁入其中，日后岂不是处处受制于人？
许青山看出他的顾虑，解释道：“魔宫十二峰中，我正打算开辟自己的山峰。万宝商会迁入后，不会受其他峰管辖，可随我独居一峰。”
玥智峰沉吟片刻，拱手道：“许宫主…..非是老夫不识好歹，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能否容我与夫人商议几日？”
“无妨，那我就在此暂住几日。”
许青山爽快应下，告辞时步履轻快。想到万宝商会入驻后，自己所在的山峰实力将不逊于其他各峰，心中不由畅快。如今他在魔宫势力尚微，此举正是壮大根基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