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故人来
乌纱老者现身的刹那，火鸦王当即松开利爪。
一人一禽凌空相对。
这老者虽是人形，周身妖气却比火鸦王还要强横几分。
“鸦兄，此子如何冒犯了你，竟要取其性命？”乌纱老者含笑相询。
火鸦王身形一晃，化作修长青年模样。他神色凝重，面前这位道行不逊于他，在妖族中地位更是尊崇。他语气略显郑重：“莫非乌兄与这小子有旧？”
“不瞒鸦兄，此子正是老夫邀约的宾客，不知能否给个薄面？”乌纱老者抚须而笑。
火鸦王顿觉棘手。若在未动手前现身，尚有余地。可如今已将人重伤，已经与无相魔宫结下梁子，三宗向来同气连枝，共抗妖族。
“罢了，便给乌兄这个面子。”
火鸦王终是叹息。有此妖在场，再想悄无声息解决许青山已无可能。
所幸未取其性命，虽与无相魔宫结怨，却非不死不休。若再执意出手，不仅与魔宫成死敌，更要得罪眼前这位大妖。
“既然如此，乌某多谢鸦兄了，九月初九碧水宫不见不散。”乌纱老者拱手一礼。
“一定来。”
火鸦王语气敷衍，显然兴致不高。
乌纱老者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简单交谈几句后，火鸦王便化作火光离去。
“先生，可还好？”乌纱老者问道。
许青山急忙服下一瓶地脉灵乳。这疗伤圣药虽能缓解伤势，却补不回损耗的本源之气。不过总算能说话了，他强撑着笑道：“多谢老先生出手相助。”
“先生无需客气。只是老朽着实意外，先生竟是无相魔宫那新任宫主。”乌纱老者抚须含笑。
“晚辈这点微末身份，在老先生面前何足挂齿。”许青山面露苦笑。
“冤家宜解不宜结。先生虽贵为宫主，但火鸦王还是莫要轻易得罪为好。否则，纵是无相魔宫怕也要头疼。”乌纱老者谆谆告诫。
“多谢乌老先生提点。”许青山郑重拱手。他自然不愿与那大妖结仇，可若玥智峰夫妇当真命丧其手，即便万般不愿，也唯有不死不休。
“先生有伤在身，且先好好调养。九月初九，还望能来我碧水宫一叙，届时把酒论道。”乌纱老者将一枚温润玉佩递到他手中。
许青山握紧玉佩，即便心中万般不愿，此刻也不得不应下：“此行仅代表我个人身份。”
“好。”
乌纱老者会意一笑，自然知晓他的顾虑，身形渐淡，终至无踪。
确认老者离去，许青山神识铺展，再三探查确认火鸦王气息已消，这才长舒一口气。他开启福地，将玥晴接引而出。
玥晴一现身，见他身形摇晃，立即伸手扶住：“那大妖呢？”
“走了。”许青山声音虚弱。
走了？玥晴面露疑惑。
许青山只得将事情原委道来。
听闻经过，玥晴那张绝美的容颜骤然变色：“如此说来，那老者也是大妖？你当真要在九月初九赴那碧水宫之约？”
“应无大碍。若那老者存心取我性命，先前两次机会，早可悄无声息得手。”许青山摇头。
“可那是群妖盘踞之地，你...”玥晴眸中忧色深重，玉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袖。
“这般担心我？”许青山即便气息虚弱，仍忍不住出言调侃。
玥晴沉默良久，忽地语气森寒：“方才你将我收入那处空间...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好，下回换你护着我。”许青山强撑着笑道，却猛地咳出两口灵血。本源受损之下，体内灵力乱窜，痛得他额角青筋暴起。
玥晴依旧面若冰霜，显然余怒未消。
“罢了，当时情非得已。若真到了绝境，能活一个是一个...”许青山望着她，忽而轻笑：“...下次陪你同死，可好？”
那冰封般的玉容，终是化开一丝涟漪。
“我们现在去找你爹娘吧。”许青山强撑着站起身。
“你不先疗伤？”玥晴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
许青山摇了摇头。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状况。
本源受损，寻常疗伤手段已无大用，除非能找到大量灵脉吞噬。
“可是...”玥晴还想劝阻，却见许青山已经御空而起。雷翼隼伤势太重，他只能唤出次一等的阴阳灵鹤。
“上来吧。”他拍了拍鹤背。
玥晴抿了抿嘴唇，最终轻身跃上鹤背。阴阳灵鹤清啼一声，载着二人朝远方飞去。
两人乘着灵鹤在大罗门上空盘旋查探，满目皆是尸横遍野的惨状，心头愈发沉重。一个上千人的门派，竟就这样灰飞烟灭。
忽然，许青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微弱气息，立即驱使灵鹤俯冲而下。
那是个年轻修士，仅有练气七层修为。
他死死抱着一具焦黑的尸体，面容早已无法辨认。修士颤抖的手指紧扣尸体腰间的玉牌，泣不成声：“师姐...这不可能...”
在他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熟悉的同门，有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也有敬重的师叔师伯。如今全都化作焦尸，唯有腰间的身份玉牌，还能证明他们曾经是谁。
突然，一声清越鹤鸣划破死寂。
那年轻修士猛然抬头，只见鹤背上一对璧人迎风而立。男子俊朗却面色苍白，女子绝美却眉宇含忧。二人气息深不可测，怕是比师叔伯们还要强上几分。
他慌忙抹去泪水，踉跄起身行礼：“晚辈拜见两位前辈。”
“韩门主何在？”许青山沉声问道。
“老祖...老祖被一头口吐人言的妖禽所害...”年轻修士声音哽咽，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许青山与玥晴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叹息。这大罗门，当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节哀...”玥晴轻声道，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
“可曾见过万宝商会玥会长？”许青山突然问道。
年轻修士点了点头。
玥晴闻言，那张绝美的容颜瞬间血色尽褪：“他们...怎样了？”
“万宝商会会长今日前来与老祖商议搬迁事宜，不料突然杀出大批妖兽。那口吐人言的凶禽击杀老祖后，立即追杀会长而去...”年轻修士声音发颤。
玥晴心头一紧，眼中忧色更浓。
许青山下意识握紧她冰凉的手，十指紧扣。
年轻修士抬手指向西北方向。
“多谢。”
许青山弹指送出一枚疗伤丹药，随即拉着玥晴跃上鹤背。阴阳灵鹤长鸣一声，朝所指方向振翅疾飞。
年轻修士望着远去的身影，欲言又止，最终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