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孤云阁北岛

太阳沉入橘红色的海,暮色浸染海面,粼粼波光渐次黯淡,夜风呜咽,小浪荡开。

甘雨萝莉姿跪坐,手捧一本手册,于浓稠黑幕中孜孜默读。

“在看什么,那么认真?”林戏饶有兴致道。

“喏。”甘雨合上手册,警惕抱到胸前,想了想,递过去。

林戏第一眼看扉页——玉京台植物志。

这是本记载玉京台常见植物形态特征及其习性的手写册子。

字体行云流水,由它的主人一笔一画著作。

分类清晰,内容简练翔实,涵盖市面上少见的难点归纳,譬如琉璃百合的养护要点,霓裳花的嫁接方法。

以可读性、科普性来说,作为正式刊物出版毫不为过。

大致翻了十几页,林戏展个懒腰:

“都是你写的吗?那么厉害?”

诚恳地赞扬传到耳畔,甘雨心头喜不自禁,但没托大:

“还好。”

“你这后面还有好多空白页,要不再补一页。”林戏想补补空缺。

“补什么?”甘雨眨眨眼,不太相信他细致了解过花草树木。

“你听好。”林戏咳嗽两声,结合前世经验,边伸出手指比划文字,边稍以装饰言词:

“南阙其巅,北削其麓。东刈低垂,四剪高耸。汰粗存纤,舍直取曲。谨制其表,岁刈其杪。密而弗壅,疏而有容。”

他身边,夜兰踑踞倚坐。

平时懒分析古言古语的她嗤笑一声,捂住肚脐眼哈哈大笑:

“你是要把树剪成秃头吗?”

林戏侧目瞪她,指着自己胸口骂:

“你的脑子全长在这里了吗?”

“你说我胸大无脑?”夜兰腮帮子气鼓鼓。

“不然呢?”他不否认。

“额……”甘雨也这么认为,分辨其中的意思,难道不剪成秃树了吗?

她暗暗庆幸没跟风,不然也会被骂吧。

她低头看看,玉山虽茁壮,但对比夜兰,宛如霄壤之殊,完全不敌。

我肯定是胸小有脑……她灵光乍现。

夜兰冰笑,前往船尾,扬帆起航。

还回手册,林戏背后捅刀:

“还不承认没脑子,上岸后拿棵树试试不就知道了,你说是吧?”

“哦。”甘雨频频颔首。

按照海上路线规划,明天先上孤云阁休息一天,后面再出发。

第二天中午,由于无聊,甘雨吐出长长的浊气,半蜷缩身子,内置的生物钟准时响起,不顾海上漂流、船体晃荡,呼呼大睡。

林戏轻抚她的角,也没醒来。

过去两个钟多,舵手夜兰提醒:

“快到了。”

吭!

倏然,船头溺入海水的部分撞击到硬物,蹦的向后弹射。

幸好此时船速不快,没因撞击土崩瓦解成木屑、铁块。

“谁打来了?”甘雨睡眼惺忪坐起。

“坏了,估计是触礁了?!”夜兰穿过船室,走到船头边缘,趴下身探头探脑。

她十万火急道:

“船舱漏水,开不了了,离岸不远,大概五十米,我们游过去。”

话到一半,她并手并脚,专业的跳进海内。

“啊,这……”甘雨站在船边,不想下海,但一听见旁边的咚隆声,马上跳了下去。

两分钟后,三人累呼呼站在零碎的沙滩上。

“倒霉,倒霉,征用这艘船,损坏了要赔偿五万摩拉,早知道就不来了,去什么破岛,回家睡大觉多好,都怪你们两个。”夜兰上句不接下句地发泄。

不管她凤唳鬼嚎,甘雨吁吁喘气,手臂紧围胸襟,避免春光乍泄:

“夜……夜兰,用神之眼帮我吸走水。”

夜兰不耐烦地挥挥手,但还是帮她吸掉衣服吸饱的液体。

“我呢?”林戏不想暴露太多实力。

“你?”夜兰看他跨下低低扬起的圆鼓褐裤,暗骂一声,微一挥手,帮他汲掉水。

取出隐藏在异空间的地图,夜兰指指点点:

“璃月港出发,经过一座岛,我们应该……在这儿。”

此处位置——孤云阁北边,锚点所在的岛屿。

林戏蓦然回首,看不见珠钿舫,也看不见云来海北边高高耸立的峭壁。

毕竟,游戏距离和穿越距离大不相同。

“哇哇哇,你们看。”甘雨左手捂嘴看天,右手直指远处。

“什么东西,一惊一乍……的。”

夜兰顺手眺去,愣了愣。

一座小山斜斜耸立,山腰皲裂,一棵火黄色银杏遒劲撑天。

以主干为中心,方圆十几米都笼在它的浓荫之下。

接近百米,便见地面上巨根裸露,斑驳的树皮上沟壑沧桑。

海风掠过,灿金叶沙沙舞动,十几片败叶轻飘飘坠落,如蝴蝶弄影。

似诗若画。

“来,拍个照。”

林戏掏出留影机,待摆好pose,咔嚓咔嚓留了十几张影。

翻看留影图,夜兰看到一张丑了吧唧的自己,忍俊不禁道:

“拍的真丑。”

“那,这个好看?”

林戏往回翻,找到一张暗中偷拍的图片——夜兰女子汉般大大咧咧啃咬干粮,食物渣滓簌簌掉落。

“她比我还丑。”夜兰夺走留影机,找到张甘雨睡觉时涎水自嘴角淌到下巴的图,开怀大笑。

“这不是我,绝对不是。”甘雨一再强调。

“那她是你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妹妹?”林戏隐隐谑笑。

“不,不是。”不知何时止笑的夜兰替人反驳。

不是?林戏有点恍神。

按她的性子,她不应该笑的更开心更恣意吗?难道她的心深处潜藏别的性格……

夜兰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毋庸置疑地笑道:

“这是跟她长的一模一一样,穿的一模一样,里里外外没有半点差别的的孪生姐姐。”

姐姐?林戏收束的笑容悄然怒放。

不愧是夜兰,简直不留活路……

夜兰继续添补容貌相同方面的遗缺:

“也可能是别人易容,也可能是长的像……大千世界,此类种种,难以计数。”

“删了,删了。”甘雨伸手欲夺留影机。

“来呀,来呀。”夜兰抬高手里物品,嬉嬉笑笑不停闪躲。

两人嬉戏打闹,绝美高跟鞋踩得沙滩坑坑洼洼。

“过来。”林戏来到棵两米出头的小树前,抓紧虎剪,边念昨天说的“口诀”边裁断累赘枝叶。

“小树要想长的好,就得这么干。”他直勾勾盯夜兰:

“是秃头吗?”

“不是。”

“因为你的污蔑,害我夜不能寐,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亲你一口?”夜兰话出,发现气氛徒然微妙,赶紧多提:

“给,给你摩拉?”

人高的草丛啸出粗犷声:

“哼,三个狗男女,还敢在老子面前搞暧昧,给我拿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