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 章 回来了

祠堂里,时间仿佛凝固了。.2.叭′墈!书¨王· _吾·错?内/容*从清晨等到日上三竿,又从中午等到日头西斜,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在地平线。祠堂的门槛被踩得发亮,每一双望向村口方向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和深不见底的恐惧。没有消息,没有枪声,没有呼喊,什么都没有。只有死寂,如同巨大的、冰冷的裹尸布,将整个王家村和祠堂里的幸存者们死死缠住。

“娘…爹啥时候回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拉着母亲的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她的母亲,翠花,自从婴儿失踪后就再未合过眼,此刻只是死死抱着女儿,浑浊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门外越来越浓的黑暗,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每个人的头顶。压抑的抽泣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却又很快被更沉重的死寂吞没。男人们回不来了…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每个人的心里,啃噬着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

就在祠堂内的空气沉重得几乎要让人窒息时——

村口方向,浓重的暮色中,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踏着虚浮的脚步,出现在了祠堂门口众人绝望的视野里。

是村长王大柱!

“村长!”

“是村长!村长回来了!”

一瞬间,祠堂里爆发出微弱的、带着哭腔的惊呼!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人们挣扎着涌向门口,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然而,当王大柱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逐渐清晰时,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窟。!歆.完\ ¨ +鰰¨戦! ¢追,最~鑫.彰-結\

他回来了,但回来的,仿佛只是一具空壳。

王大柱浑身是泥,衣服破烂不堪,脸上被蜘蛛汁液腐蚀的水泡己经溃烂流脓,混合着泥土和干涸的血迹,显得狰狞可怖。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

那双曾经固执、威严,甚至带着最后疯狂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麻木。

瞳孔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没有丝毫生气,没有丝毫情绪,甚至连绝望都看不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肉僵硬得像块石头,嘴角微微下垂,形成一个怪异而僵硬的弧度。

他就那么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径首穿过涌到门口的村民,走进了祠堂中央。

他的动作僵硬而精准,对周围村民充满希冀和恐惧的呼唤、拉扯,毫无反应,仿佛他们只是一团团空气。

“村长?村长你怎么了?!”

“铁牛呢?其他人呢?!”

“你说话啊村长!”

人们围着他,声音从焦急变成惊恐。王大柱却置若罔闻。他停在祠堂中央,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动着脖子,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如同扫描仪般,毫无感情地扫过祠堂里每一张充满恐惧、疑问和最后一丝期盼的脸——老人、妇女、孩子。

他的目光扫过翠花和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扫过蜷缩在角落、因失去儿子而精神恍惚的王二狗媳妇,扫过每一个面黄肌瘦、眼中只剩下恐惧的幸存者。+求/书-帮^ .哽!芯.最*筷~

祠堂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人们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终于,王大柱那僵硬的、如同生锈铁器摩擦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强行挤出来,冰冷、平板,不带一丝人类的温度:

“各位…父老乡亲们…”

声音在死寂的祠堂里回荡,异常清晰,也异常诡异。

“感谢…各位…成为…我们…成功路上的…营养…”

“我…在此…谢谢…各位…”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彻底的茫然和无法理解的荒谬。他们在说什么?营养?感谢?村长疯了?被吓傻了?还是…中邪了?!

“村…村长?你说啥?”一个老妇人颤声问道。

王大柱没有回答。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空洞的眼睛望着虚空。但下一秒,他脸上的肌肉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皮肤底下蠕动。

紧接着!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血液冻结的闷响!如同钝器撕裂厚布,又像是骨骼被硬生生折断!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村长王大柱的头顶正中央,天灵盖的位置,猛地向上凸起!皮肤瞬间被撑得透明发亮,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突!

然后,一只覆盖着粘稠暗绿色体液、油亮深褐色、布满细密刚毛的狰狞蜘蛛节肢,如同破土而出的死亡之矛,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粘稠的脑浆,猛地刺穿了他的头皮,伸了出来!

“啊——!!!”

无法形容的、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叫声瞬间在祠堂内爆发!如同油锅里泼进了冷水!所有的茫然、疑惑、最后一丝理智,在这一刻被彻底炸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足以让人心脏停跳的恐怖!

“怪物!!”

“村长…村长脑袋里!!”

“跑啊!快跑!!!”

祠堂瞬间变成了炼狱!人群如同炸了窝的蚂蚁,彻底陷入疯狂!哭喊声、尖叫声、桌椅被撞翻的巨响、人摔倒的闷哼、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嚎…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到极致的死亡交响曲!

人们不顾一切地冲向祠堂大门,互相推搡、践踏,只想逃离这个地狱的中心!

那只刺穿了村长头颅的节肢猛地缩了回去。紧接着,王大柱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首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而就在他倒下的瞬间,一个混合着粘液、鲜血、脑浆和破碎头骨的恐怖东西,正奋力地从他头颅的破洞中挣扎着向外爬!

那是一只比矿洞里那只更显成熟的“人面控心蛛”!它背甲上那张扭曲的孩童面孔似乎更加“鲜活”了一些,眼睛虽然依旧紧闭,但嘴角却咧开了一个极其诡异的、仿佛在无声尖笑的角度!它那密密麻麻的复眼闪烁着兴奋而贪婪的猩红暗金光泽,口器开合,发出“嘶嘶”的、令人精神恍惚的尖鸣!

然而,祠堂里己经没有人敢回头看了。幸存者们连滚爬爬、哭爹喊娘地终于撞开了祠堂沉重的大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了外面漆黑的夜色!

祠堂外的黑暗,曾经是他们的庇护所,此刻却化作了更深的绝望深渊。

他们刚冲出祠堂,脚步就猛地钉在了原地!

冰冷的夜风,吹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在祠堂火把余光勉强照亮的边缘之外,在房屋的阴影里,在田埂的草丛中,在枯树的枝丫上……无数点猩红中流淌着暗金光泽的“小灯”,如同地狱的星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亮了起来!

不是几十点,不是几百点,是成千上万点!如同铺天盖地的、冰冷的红色萤火虫群,将整个祠堂周围,乃至整个王家村,都包围在了一片猩红暗金的死亡光海之中!

“沙沙沙…”

“窸窸窣窣…”

那令人头皮发麻、灵魂战栗的爬行声、刮擦声,如同冰冷的潮汐,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幸存者!

绝望的哭喊和尖叫,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瞬间被这无边无际的猩红暗金之海吞噬,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沙沙”声,宣告着王家村最后的终结。

祠堂门口,那只刚刚破颅而出、背甲上挂着诡异孩童笑脸的人面控心蛛,缓缓爬上门槛,密密麻麻的复眼冷漠地注视着外面那片被猩红复眼点亮的、属于蜘蛛的狩猎场。它背甲上那张惨白的孩童面孔,在祠堂火光的映照下,那咧开的嘴角,仿佛又扩大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