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看到世界的权利
医生眉眼间尽是疲惫，长时间的手术耗费了太多心神。本文搜：e小说 免费阅读
但掩盖不住的是他眼底的无奈。
看着孔从钰半晌后，轻轻摇头，让开身后的位置：
“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一句话，让他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大脑就像是被一记重锤砸过，昏昏沉沉的。
陆辞适当伸手扶住有些踉跄的人，抬眸看向盖着白布的病床。
这就是人。
昨天还在笑眯眯和他打着电话，今天就躺在了这里。
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陆辞，你告诉我，这是在做梦。”
孔从钰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情绪几乎崩溃。
他不停的重复这一句话。
完全不能接受如今的状况。
陆辞没有说话，拎着他朝着病房走去，将他按在病床旁边，声音里毫无感情：
“这不是做梦，你父亲孔康明，泺邑刑侦队队长，死了。”
这无疑是最刺激孔从钰的话。
可他更不想看到这人痛苦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剥开是血淋淋的事实，可依旧要剥开。
这就是人生。
一首强忍着不掉眼泪的孔从钰终于崩溃，跪在病床前面落下了眼泪。
他颤抖着手想要去抚摸孔康明的脸，却又在触碰到的瞬间缩回来。
他不敢。
他的父亲是为了救他才牺牲的。
更可笑的是。
从生下来就不要他的亲生母亲，亲手杀死了对他视如己出的养父。
这下，他是真的没有父母了。
不管是亲生还是养父，他都没有了。
“为什么啊......”
孔从钰满脸泪痕的抬起头，看向身边站着的陆辞：
“为什么他要救我，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了，明明我只是他领养的，为什么......”
“因为，你叫了他二十多年父亲。”
陆辞久违的给了他回答。
只不过他没说的是，按照孔康明这个性格，就算当时站在那的是别人，他也会救。
这就是这个小老头可笑的性格。
舍己为人。
他真是无论在哪一世，都能看到这样的事情。
献出自己的生命救下别人，他们死了一了百了。
完全不会考虑被他们救下来的人有多么痛苦。
就像是孔从钰这样。
自私的小老头去地下快活去了。
留下他儿子望着他的尸体痛哭。
“明明该死的是我才对，为什么死的是他，为什么他要救我啊......”
陆辞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边，垂眸盯着病床看了许久。
最后才轻叹一口气，将白布完全盖住。
扯着不愿意离开的孔从钰出了病房，将他压到楼梯口，强行按到窗边：
“你看这是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就一遍一遍的问。
在不知道第多少遍的时候，半个身子都快倾出去的人终于有了回答：
“医院。”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他把看到这世界的权利留给了你，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怨天尤人？”
陆辞将他拽了回来，猛地按在墙上，语气平静的几乎无情：
“在成为警察的时候，就己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每年有多少警察牺牲，我想你不是不知道，身为法医的你，手下又解剖过多少自己的同事？”
前世成为特种兵之后，他们每次参加私密任务都会亲手书写一封遗书。
以免真的回不来，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他同样写过。
大大小小几十次任务，一次不差。
他们小队六个人的遗书全部放在一起。
到最后手甚至连抽屉都放不下，最后他们统一决定买一个专门存放信件的箱子。
这是他们的觉悟，也是他们的责任。
即便是只剩下他一人回来，他都没有产生过“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这种想法。
逃避是最不可取的办法。
而他要做的，就是带着自己五名队友的份活下去。
如今看到孔从钰这副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火气。
“那是我爹，养了我这么久的爹啊。”
这一句话，哽咽的不成样子。
陆辞刚准备说的话忽然一顿，顿时松开了手。
是啊。
两世都没有体会过亲情的他又从何体会的到孔从钰如今的心情呢？
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情绪己经收敛完毕。
沉默片刻，忽然开口：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他不相信孔从钰会因为这件事就去死。
就要看他什么时候能走出
来了。
出了医院之后，得到消息的纪弘毅打来了电话：
“老孔他......”
“嗯。”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最后才笑了笑：
“没想到啊，比我还小几个月的人却比我还要先走一步，这老东西，就这么心急。”
哪怕是他掩饰的再好，陆辞也能听到他那略微有些哽咽的声音。
“有时间过来一趟吧。”
“我知道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陆辞挂完电话就走出了医院。
王刚正站在墙边等他。
来到这半年不到的时间，他亲眼见证不少生命在他眼前逝去了。
从一开始的王柔开始，到现在的孔康明。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他。
陆辞能做的，不过就是及时行乐罢了。
“走吧，去吃午饭。”
“他......”
“老东西太着急，走了。”
开玩笑般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他后知后觉的看向身后的医院。
似乎是想要看他最后一眼。
这个性格极好的小老头，说不定都要投胎了。
“嗯......又是黑鹰搞的鬼。”
自从来医院之后，王刚的情绪就一首有些不对劲。
陆辞能理解，毕竟他妹妹也是黑鹰害死的。
如今看到差不多的情况，感到愤怒也是必然的。
半晌后，他又为自己解释一番：
“我当时，己经很尽力的在往那边赶了，我......”
“这件事不怪你。”
那种情况下，为了优先保证人质的安全，所以王刚在解决地下室的人后偷偷摸向冯明的正后方。
在不能被发现的情况下，他的速度根本不能太快。
正是如此，才僵持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