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叶昭和叶兰都慌了!
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上一抹橘红。
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在叶兰心腹侍卫的押送下,沉默地驶抵乾王府门前。
箱子一口接一口地被抬入府内,在前院空地上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在落日下反射着诱人的光芒。
宁红夜带着账房先生和护卫,面无表情地清点着数目,算盘声噼啪作响,与这沉默的交接场面形成诡异对比。
叶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与弟弟大出血换来的“买命钱”一箱箱落入叶修手中,只觉得心都在抽搐,脸上却不得不维持着平静。
好气啊……
当最后一箱银子清点完毕,账房先生对宁红夜微微点头示意数目无误后。
叶兰第一时间开口:“八弟,银两已如数奉上,你看……”
叶修扫了一眼那堆成小山的银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显得格外真诚。
“皇姐果然是真诚的人!”
“如此,我们之间的那点小小不愉快,便就此揭过,烟消云散了。”
“回去转告太子哥哥,他的诚意,小弟我收到了,心下甚慰。”
他话说得漂亮,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兄弟和解。
叶兰心中稍安,勉强笑了笑:“如此便好,那姐姐我便不久留了,宫中还有些事务。”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生怕多看那些银子一眼都会忍不住吐血,带着人匆匆离去。
望着叶兰马车远去的背影,叶修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化为一丝玩味。
他侧头对身旁的瞎乍浦淡淡吩咐道:“老瞎,去办吧。”
“得令!”
瞎乍浦嘿嘿一笑,竹杖点地,身影迅速消失在庭院深处。
......
叶兰乘坐的马车刚驶入宫门不久,还未抵达东宫,便见一名她留在东宫的心腹宫女提着裙摆,脸色惊惶,不顾礼仪地飞奔而来,险些冲撞了马车。
“停下!”车夫连忙勒住缰绳。
叶兰心中莫名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住了她。
她掀开车帘,蹙眉呵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出了何事?”
那宫女扑到车辕旁,脸白如纸,声音中都充满了恐惧。
“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太子殿下……”
“他被陛下急召去御书房了!”
“什么?!”叶兰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何时的事?可知为何召见?”
宫女猛摇头,眼泪都吓出来了。
“就在方才!”
“陛下身边的王公公亲自来传的旨,脸色冷得吓人,什么缘由也没说,只让太子殿下即刻过去!”
“殿下……他吓得脸都白了,跟着王公公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叶兰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刚刚送完银两的些许安心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为什么?
父皇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召集太子?
等等!
叶兰的瞳孔一缩,心中一震。
叶修!
没错!
肯定是叶修!
他收了钱!
他明明收了钱!!!
为什么父皇还会突然召见昭儿?
难道是他……
一个她最不愿相信,也最不敢想象的可怕念头浮上心头,让她几乎窒息。
“快!快带我去!”
叶兰尖声对车夫喊道,声音充满了恐惧。
马车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皇宫深处而去。
而叶兰则瘫软在车厢里,手指冰凉,死死攥着衣襟。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宫女的话和叶修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叶兰的马车几乎是狂奔着抵达了御书房外的宫道。
她不等马车停稳,便提着裙摆踉跄下车,也顾不得整理仪容,便朝着那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的大殿疾步走去。
守在殿外的内侍见她到来,不敢阻拦,低声通传后便让她进去了。
叶兰一只脚刚踏入御书房门槛,心便瞬间沉到了谷底。
只见。
她的弟弟,太子叶昭,正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抖地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御案之后,他们的父皇坤帝正面无表情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案,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冷和……
失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叶兰的心脏狂跳起来,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强压下恐惧,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关切又疑惑的笑容,上前几步,盈盈下拜:“儿臣参见父皇。听闻太子弟弟被召见,儿臣心中担忧,特来看看……不知这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
坤帝的目光便淡淡地扫了过来,打断了她。
“兰儿来了?”
“你来得正好。”
“是来跟你弟弟一块儿……认罪的吗?”
“认罪?”叶兰脸色骤变,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猛地抬起头,失声惊呼,“父皇!您……您此话何意?我们……我们有什么罪?”
她立刻也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委屈,急声辩解。
“父皇明鉴!”
“太子弟弟这些时日一直闭门思过,潜心读书,儿臣也常在宫中,安分守己,从未胡乱踏出宫门半步!”
“我们……实在不知身犯何罪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狠狠瞪了伏在地上的叶昭一眼,示意他撑住。
如果算是荣辱供体。
一旦有人撑不住,那将是大祸临头!
坤帝看着跪在
“闭门思过?安分守己?”
“呵……你们姐弟二人,到了此刻,竟还是这般嘴硬。”
他微微偏头,对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西厂督主王德发吩咐道。
“王德发。”
“去,把那个证人给朕带上来。”
“也让朕这双安分守己的好儿女,好好看看,听听。”
“是,陛下。”王德发躬身领命,快步而出。
跪在地上的叶昭和叶兰闻言,脸色瞬间惨变,交换了一个惊骇欲绝的眼神。
证人?
什么证人?
叶修那边的人?
还是……行动失败被活捉的杀手?
问题是。
那些杀手死都不会背叛他们,如今为何会变成证人了???
想至此。
他们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莫不是叶修手里掌握着的“证据”?
不对啊……
叶修明明收了钱!
就在两人心乱如麻,恐惧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之时,一阵铁链拖地的沉重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叶兰和叶昭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两名身材高大的锦衣卫力士,正一左一右,押着一个戴着沉重镣铐、步履蹒跚的身影走了进来。
当看清那人的身形和脸上的金属鬼面时,叶昭和叶兰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鬼罗?!
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四皇子叶南麾下最忠心耿耿的死士头领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成了父皇口中的证人?
不是……
姐弟二人脸上瞬间写满了惊疑与不解,完全搞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四哥的人,怎么会来指认他们?
叶修到底做了什么?!
就在他们脑子一片混乱之际,鬼罗已被押到殿中,重重按倒在地。
坤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漠:“把你刚才招认的,再说一遍,一字不漏,若有半句虚言,你知道后果。”
“是……罪奴遵命……”
鬼罗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始陈了起来。
“罪奴鬼罗原为四皇子殿下效力……”
“但不日前,太子殿下与舞阳公主殿下秘密寻到罪奴……”
他此话一出。
叶昭和叶兰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彻底失去了血色。
等等……
这个开口有点不对劲啊!
什么叫原来是四弟的人,他们来找他???
然而。
不等开口。
鬼罗继续说着,将叶昭和叶兰如何找到他,如何威逼利诱,如何许以重诺,如何密谋策划,决定趁夜派出精锐死士行刺乾王叶修,以及行动失败后他如何被擒……
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直到最后。
他还不忘忏悔。
“罪奴刺杀失败之后,乾王殿下不计前嫌将罪奴放了。”
“罪奴又想到了对罪奴有天大恩情的四殿下,心中有愧。”
“所以……”
“罪奴便来自首招供!”
叶昭:“???”
叶兰:“???”
草!
什么意思?
全部的责任,和老四,老八无关,什么屎尿都往他们身上泼?
最离谱的是……
叶修那个王八蛋会那么好心的不计前嫌?
这个鬼罗哪里愧对老四了?
明明是他们和老四密谋的啊……
一时间。
两人浑身冰冷彻骨,一种天塌了的感觉,直接萦绕在了心头。
坤帝的目光如同冰锥,缓缓扫过叶昭和叶兰。
“人证在此,指认凿凿。”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还有何可狡辩?”
叶昭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
“父皇!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儿臣没有!儿臣从未做过此事!这……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是污蔑!对!是污蔑!”
叶兰也急忙叩首,带着哭腔竭力分辩。
“父皇明鉴!父皇明鉴啊!”
“这鬼罗……这鬼罗他分明是四弟府上的人!他的话怎能轻信?”
“他定然是受了他人指使,故意构陷儿臣与太子弟弟!”
“意图搅乱朝纲,其心可诛啊父皇!”
“儿臣与太子弟弟近日谨言慎行,闭门思过,怎会……”
“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求父皇彻查!还儿臣与太子弟弟一个清白!”
两人矢口否认。
能认吗?
认了就真的天塌了!
从轻的想,将会一无所有。
从重的想,恐怕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脑袋都得落地。
毕竟。
刺杀亲王,和刺杀一个被罢黜的皇子,是两码事!
坤帝望着两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构陷?污蔑?”
“好,朕便让你们死心。”
他微微侧首,对身旁侍立的内侍道,“传,锦衣卫指挥使,沈炼。”
“是!”
内侍躬身,快步而出。
不过片刻,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沈炼便大步走入御书房,单膝跪地:“臣,锦衣卫指挥使沈炼,叩见陛下!”
坤帝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炼,将你查证之事,据实奏来。”
“臣遵旨!”
沈炼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呈上。
“回禀陛下,臣在接到罪奴鬼罗招供之后,为核实其言,即刻派人前往乾王府邸勘查昨夜遇袭现场,并带回部分刺客尸身及遗物。”
“经连夜查验比对,现已查明,其中一具尸身腰间所佩令牌,以及其内衣衬中所绣标记……”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瞬间僵住的叶昭和叶兰,才继续道。
“皆可证实,此人乃东宫禁卫出身,后虽因故调离,但其根底确系东宫无疑!”
“此乃验尸格录及相关物证图样,请陛下御览!”
王德发上前接过奏折,恭敬地放在坤帝面前的龙案上。
坤帝并未立刻翻开,只是目光扫向叶昭和叶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