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丑
约月浮楹见面时，殷歧想的很简单。
这件事情说到底都是他对月浮楹有所亏欠，所以他要尽可能地补偿他。
钱、权、甚至是月浮楹一直都在追求的自由。
对于月浮楹，巫月国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他愿意替他扫除身后的障碍，直到永远。
将这些想通了，殷歧推门而入的时候，甚至并未有什么心理压力。
他平静地就像面对从前那些谈判，内心分析利弊，冷静自持。
当然，这也和他这个人感情淡漠凉薄，道德低劣脱不了干系。
马上冬季就要来临，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就坐在桌子的对面。
长发微卷，两个小辫子在柔顺的黑发中分外显眼。
和在巫月国相比，少年身上没了华丽的异族服饰，更没有了精美的叮叮咚咚的银饰，如此的简单，却更能衬出五官的艳丽。
他像是山间的精灵，却更似桥下艳鬼。
危险与美丽并存。
殷歧视线微顿。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从未见过的月浮楹给他的视觉带来了不少的冲击。
但这只是单纯的欣赏。
他很清楚自已没有心动，因为他前不久才动过心，他已经知道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浮盈。”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最后由殷歧打破。
他的目光沉静，声音更听不出感情与起伏：“好久不见。”
月浮楹：“......”
他沉默。
终于见到了，他数着齐印和他约定的时间，他太憎恶那个国度，他太想要自由。
他从前无比憧憬齐印口中的家乡。
如今他已经来到这里——
帝都。
果然是很自由，很先进，让人一眼就爱上的地方。
面前的男人和两年前相比变化并不大，只是岁月留下了痕迹，让他的棱角更加锋利，气质更加冰冷沉稳。
生人勿近。
“好久不见。”月浮楹重复殷歧的问候。
齐印对他而言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是巫月国唯一一个外来者，他的身上带着自由的味道。
在黑白分明的世界中色彩明亮。
“浮盈，欢迎来帝都。”
“你我之间的交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必和我客气。”
殷歧的眼神沉静，说话井然有序。
这是他早就想过要面对的局面。
两年前的困境让他不得不依靠这个少年，可如今...
他和未婚妻之间地关系很好。
月浮楹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可他的眼中分明没有笑意。
果然啊...
果然变心了呢。
交情？什么是交情？
姐姐说前几天说过，拜把子的兄弟才是交情。
他们是兄弟吗！
啊...真令人苦恼。
事情终于朝着复杂的方向发展了。
月浮楹：“齐印，你后悔了？”
“后悔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因为你那个未婚妻？”
“因为那个贱...女人，你又爱上她了吗？”
月浮楹把贱人两个字咽了回去。
因为姐姐还坐在这里，姐姐不喜欢听到他骂人。
不骂好了。
姐姐教训过他了，女孩子都是香香软软的，都很好哦。
少年的质问直白尖锐，一如从前，没有半点含蓄。
殷歧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场面，月浮楹这些问题他全部都能解答。
只是...
殷歧手指轻轻揉搓着，他了解月浮楹。
他知道少年手段了得，性格偏激，一旦今日谈不拢局面急转直下会有危险。
所以他带了很多人。
他自已也有万全的准备。
殷歧的沉默让月浮楹越发烦躁，还是做成傀儡吧，傀儡永远都不会忤逆他。
沉默的对峙之中，两个人各怀鬼胎。
“啪...”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两个人皆是一惊。
殷歧迅速戒备，他对此感到相当诧异。
月浮楹居然带了人？
而月浮楹本人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想好了无数委屈的话。
他要怎样哭才最漂亮，才能让姐姐对他怜爱不已。
怎样说才显得更可怜呢？
等到俞岁安从屏风之中彻底走出来，对于殷歧来说，才是真正的震撼。
“俞岁...岁安？”
所有的运筹帷幄在看到女人的刹那轰然破碎，无数疑惑从他的脑海中闪现，解释的话从前演练过很多遍就在嘴边，可他好像说不出口。
俞岁安。
她和月浮楹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中让他感到无比的割裂。
“姐姐？”
殷歧叫出俞岁安的名字，让月浮楹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嗅到了危险。
两个人的目光都直直地落在俞岁安身上。
俞岁安：“......”
她无法形容自已的心情。
从殷歧进入这个房间，从殷歧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她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
她努力地想要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大脑趋利避害。
真相就在眼前，她却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去接受。
她气势汹汹想要谴责的渣男其实是她未婚夫。
月浮楹两情相悦的晴朗其实是未婚夫。
而她...
而她...
居然成了那个阻挡他们在一起的绊脚石！
俞岁安笑了，气笑了，也是没招了。
她回想自已彻夜和月浮楹倾诉她和殷歧从前的那些事，她就后悔，恨不得把自已的嘴巴撕烂。
原来她在其中居然扮演了小丑的角色。
那种背叛的感觉——
就好像闺蜜和男朋友出轨。
哦不...
俞岁安想起了月浮楹说的话。
连出轨都不算，因为殷歧好像压根就没打算承认她这个未婚妻。
那她这么久以来的举动在殷歧眼里岂不是很滑稽，像个跳梁小丑自顾自地套近乎。
“啪！”
俞岁安高高扬起的巴掌落在殷歧的脸上。
窒息般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男人的脸被打偏，脸上浮现了明显的红痕。
“我挟恩图报？我心怀不轨？我对你全是算计？”
俞岁安没有给殷歧开口的机会。
这些她早就从月浮楹的口中听说了。
“姐姐......”
月浮楹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了，危险来临，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齐印和姐姐是什么关系...
俞岁安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月浮楹：“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