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拙劣得可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尚明在这片地界上混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跟我说话！”
“你就不怕，我一声令下，你和你那几个兄弟，今天都走不出这个门？”
叶凡也笑了。
他把玩着酒杯，慢悠悠地说道：“尚老板说笑了。”
“我要是怕，今天就不会来。”
“再说了，我这次来，是真心实意想跟尚老板交个朋友，寻求一个发展机会的。”
“毕竟，这年头，外面不好混啊。”
“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
“哪有跟着尚老板您，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享受荣华富贵来得实在？”
这番话，说得要多俗气有多俗气，要多功利有多功利。
尚明眼中的欣赏之色却越来越浓。
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更喜欢跟识时务的聪明人打交道。
“你想留在我这里？”尚明问道。
“当然。”叶凡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么好的地方，傻子才想走。”
“我那几个兄弟，你也看到了，虽然脑子不太好使。”
“但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干活绝对利索。留下来！肯定能帮尚老板您不少忙。”
尚明眯起了眼睛。
“荣华富贵，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想要在我这里站稳脚跟，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没实力，就算我给了你金山银山，你也守不住。”
叶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这个道理，我懂。”
“实力这玩意儿，不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嘛。”
尚明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终于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那点戒备。
他重新端起酒杯，朝着叶凡示意了一下。
“你说得对。”
“欢迎来到中立区，叶先生。”
他随即话锋一转，解释道：“至于那些狙击手，你别误会。今天来的名流太多。”
“总得有点防备，免得有些不开眼的家伙，喝多了酒闹事，坏了大家的兴致。”
这个解释，拙劣得可笑。
但叶凡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是我多心了。”
两人之间的那点剑拔弩张，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尚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走吧，叶先生。”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享受。”
尚明领着叶凡，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极为雅致的院落。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和一股沁人心脾的木香。
“叶先生，我这地方，还算拿得出手吧？”
尚明脸上挂着自得的笑，那是一种对自已地盘绝对掌控的自信。
“这里是中立区最好的温泉浴屋，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招待我最尊贵的客人。”
他推开一扇雕花木门，里面热气蒸腾，白雾缭绕。
一个巨大的浴池占据了房间的大半，池水清澈，不断有气泡从池底冒出。
旁边设有休息的榻榻米，还有一整套全新的浴衣和毛巾。
“尚老板费心了。”
叶凡打量着四周，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叹。
“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识这么气派的澡堂子。”
“哈哈哈，叶先生喜欢就好。”
尚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态度亲热了不少。
“你先泡着，解解乏。我让人去准备酒菜，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一定，一定。”叶凡点头哈腰，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却又野心勃勃的亡命徒。
尚明满意地离开了，门被轻轻带上。
整个浴屋，只剩下叶凡一个人，还有那哗啦啦的水流响动。
叶凡脸上的那股子谄媚和市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走到浴池边，伸手探了探水温。
很烫。
但他没有立刻下去，而是靠在池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已。
是王艳兵。
那个倔驴，现在正在他亲爹王青山那里。
父子相见，本该是天大的好事。
可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用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
王青山潜伏多年，靠着非凡的毅力和智慧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成为尚明的心腹之一。
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这时候突然冒出个儿子，还是以“悍匪”的身份。
这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上走钢丝。
一个眼神不对，一句无心之言，都可能让王青山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甚至把命都给搭进去。
叶凡相信王艳兵的专业素养。
可他更明白，亲情这玩意儿，有时候根本不讲道理。
尤其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任何一点情绪的波动。
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艳兵啊艳兵，你小子可千万别犯浑……”
叶凡低声自语，心里堵得慌。
更要命的是，他们几个人的武器，全都被收缴了。
赤手空拳。
这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面对那些拿着自动武器的守卫。
他们几个就算再能打，也只有被当成活靶子的份。
到时候，别说完成任务，连自保都难。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何晨光了。
希望何晨光能看住王艳兵，别让那小子因为一时的冲动，坏了大事。
叶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脱掉衣服，缓缓走进了滚烫的池水里。
温暖的感觉包裹住全身，连日来的奔波和厮杀带来的疲惫，总算得到了一点点缓解。
可他心里的那根弦，依旧绷得紧紧的。
他闭上眼睛，靠在池壁上，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
与此同时。
另一边，尚明的书房里。
他正端着一杯红酒，看着面前的监控画面。
画面上显示的，正是浴屋的门口，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他当然不会蠢到在浴屋里面装探头，那是对一个强者的侮辱。
他要拉拢叶凡，不是要监视他。
“老板。”
一个手下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晚宴已经安排下去了，最高规格。”
“嗯。”
尚明点了点头，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屏幕。
“王青山那边，情况怎么样？”
“回老板，王管事正带着那个叫王艳兵的小子熟悉环境，没发现什么异常。”
“让他继续。”尚明吩咐道，“但别让他俩单独待太久。”
“是。”
手下领命，又补充了一句。
“老板，这个叶凡……真的可信吗？他可是‘魔神’，名声太响了，我怕……”
“怕什么？”
尚明冷哼一声，转过头来，眼神锐利。
“怕他不受控制？还是怕我驾驭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