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破釜沉舟
“我搞不明白啊。”
李立军终于脱下了那套质疑教育理念的伪装，开始说他心中的真心话。
“明明以前那套就能一直赚钱，更是能稳定产出状元，填补很大一块市场需求。”
“为什么现在就要因为一点网络上的骂声，就全盘否定呢？”
“是，网民是骂的难听，直播时候的弹幕也不好看。”
“但那又怎么样？高考制度消失了吗？”
“等这风头过去，该来的家长还是会来。”
“那些只认分数，就信严师出高徒的家长，他们永远都存在。”
“衡河模式从来就不会缺少市场啊！”
王成芳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他不可理喻。
豁然起身，声音锐利道：
“好吧，你想要谈市场，我们就谈市场！”
“之前衡河模式被那么多人追捧，那是因为之前的衡河模式成绩最优！是公认的金字招牌！”
“现在到底是谁搞不清楚状况？”
“你还沉浸在之前的成功之中，根本就没有认清现实！”
“我们现在已经被劳芳中学在统考中正面打败了！”
“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你搞不明白吗？这不是什么一点恶性舆论的问题！”
“那套模式的神话已经破灭了！市场基础已经没有了！”
李立军更是毫不退让，反而像是抓住了把柄：
“打败？”
“不就是因为他们用上了那种新型的Ai辅助教学吗？”
“有了一点技术突破，又怎么样呢？”
“王校长，我李立军也从来就不是食古不化的人。”
“技术是好东西，那我们拿来用就是了呀！”
他两手一摊，一副这显而易见的样子。
“既然这种Ai这么高效，就连劳芳中学那种松散懈怠的日程安排，都能取得这么大进步。”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这Ai融入我们衡河模式高效紧凑的日程里？”
“只要加大力度，严格管理，加上这种尖端技术，双管齐下。”
“我们能取得的效果，难道不会比现在这个劳芳模式更强吗？”
“这才是我们应该走的路！坚持我们的品牌定义！”
“而不是学什么那种不伦不类的尊重和平等！”
他死死盯着王成芳。
眼神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和轻蔑。
这么明显的事情，眼前这位还说什么是教育学教授呢！
这都搞不明白吗？
王成芳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几天前发生在衡河中学本校的悲剧，这位校长在他的分校之中，想必已经目睹多次了……
根本就对他产生不了一点触动。
而就在王教授想着该如何对他进行反驳的时候。
“王校长，跟这种人，没必要废话。”
一个沙哑到几乎像是电子合成的声音从会议室外传来。
话音落下，会议室的门才被推开。
肖艳红，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程明光，缓缓进入。
他依旧是那副一夜白头的枯槁模样。
更是因为连日来的心理折磨，显得更清瘦了些。
原本胖大的身躯，竟显露出一丝多年前的清爽轮廓。
语气之中还是能听出那股熟悉的混不吝的痞气，但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种威严。
这近二十年的校长生涯，也赋予了程明光一些不同的东西。
一进门，他的目光就死死锁在了李立军身上，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李立军，你，现在就给老子滚蛋。”
“不理解，不配合，就滚！”
李立军懵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愣了愣，随即指着自已的鼻子，质问道：
“你让我滚？程明光！你凭什么让我滚？！”
程明光坐在轮椅上，姿态甚至有些慵懒：
“就凭我还是衡河教育集团的董事长。”
“我让你滚，有什么问题？”
“你那点股份，在董事会里有决策权吗？随你怎么办。”
这轻蔑的态度，更是彻底激怒了李立军。
顿时一拍桌子，噌地站起身，压抑着怒气低吼道：
“你确定？”
“你让我滚？”
“程明光，我手上有多少你的黑料，你让我滚？！”
程明光闻言，面色中没有任何惊慌。
反而微微低头，再抬眼时，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看得李立军心底不禁一寒。
程明光又冷静地，一字一句说道：
“你最好，去看看今天的头条是什么。”
李立军被这反常的镇定发言弄得心头一跳，只能略带狐疑地掏出手机。
眼前的程明光，跟他过去打交道的那个精明算计，甚至在某些方面显得有些愚蠢的纯粹商人，好像完全不同了。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手机屏幕亮起，只是随便打开搜索引擎，跳出来的头条新闻映入眼帘。
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他甚至都没有搜索衡河中学相关的词条。
热搜榜的前列，便赫然出现了他最不敢相信的字眼：
【衡河教育集团董事长程明光，公开所有衡河模式下学生极端事件完整档案！】
其下的几个热搜更是顿时令他的心跌到了谷底。
【程明光：愿立碑铭刻，警醒后人！】
【血泪名单背后，是教育的异化还是资本的狂欢？】
【深度起底：滇南分校成重灾区，校长李立军为何能屹立不倒？】
李立军手指颤抖地点开，内容更是让他心底最后一次侥幸都消失了。
程明光，不仅公开了一份详细到时间、地点、事件经过以及事件后续的名单。
还宣布了对所有学生家长要进行的补偿。
只有学生姓名，为了保护学生隐私，选择了化名，第二个字被替换为了某。
甚至，程明光还表示，将决定在衡河中学本校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建立起一座纪念碑——
“以警醒后人，铭记教训！”
李立军下意识地滑动屏幕，网友们的评论简直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
【我的天啊！这是刮骨疗毒啊！程明光真疯了？】
【早干嘛去了？现在出来演这种忏悔的戏码是吧？真特么恶心！】
【程明光不愧是傻逼啊……这么大的教育集团，现在竟然亲手把锅砸了？在商言商，做不到？】
【哭了……原来我表哥当年在滇南分校退学是因为……程校长，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恨你还是……】
【不对劲啊！大家看数据统计！这里面八成以上事件都发生在滇南分校啊！这校长李立军是个什么东西？】
【细思极恐，这滇南分校，该不会比衡河中学本校还要更地狱吧！？】
【程明光这是要把家底都掀了吗？这是要干嘛？】
【不管他要干嘛！敢于直面问题，我现在就敬程明光是条汉子！】
【李立军必须要给出个说法！@平安滇南，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