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那是一个男人的耻辱!
木兰院的下人接到正院的消息,转身去告知青凌。
“……侯爷吩咐,叫小姐打扮漂亮一些,带上小少爷一起过去。”
青凌冷笑着扯了扯唇角,心里很清楚忠勇候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想利用她和孩子,去讨好展行卓,换取他一家官途上的便利。
只是,伯父的年纪已经摆在那里,再往上升是不大可能了。这些日子,他似乎也已经认命了,整日与那赵妾厮混,毫无上进心。
楼月哼了一声:“大少爷被贬去了僧录司,他为他儿子着想呢,又想要叫小姐去做人情。”
“这一家子人,没完没了。就没有一个有能耐的,全是吸血的虫子!”
夏蝉皱着眉看向青凌:“小姐,那你要去吗?”
青凌当然有不去的权力,只是她若不出现,那位忠勇候没了面子,怕是不会让她清净。
在她还未争取到昭儿承爵之前,她不想跟伯父的关系闹得太差。这座侯府,虽是用她父亲的军功挣来的,可青凌却没有做主的权力。
把大伯父激怒,他会将她驱逐出侯府。
不过是吃顿饭而已,青凌还能忍。
她从炕上下来,换了一身常服,也没怎么特意打扮,就这么过去了。
奶娘抱着昭儿,跟在她身后。
青凌没让夏蝉和楼月跟着,只是让聂芸和何茵作陪。
到了正院的花厅,却只见展行卓,不见忠勇侯。
男人背着手,站在花窗前欣赏雪夜的宁静,听到声响,侧过身来,淡淡打量青凌。
他头戴玉冠,一身深蓝色绣水纹锦袍,长身玉立于光影中,看起来芝兰玉树,贵气无比。
再加上他本身就容貌出众,若是未出阁的女子,看到这样的男子,必定怦然心动。
三年前,姚青凌就曾为这样的男子沦陷过。
而今,她再看他时,只有波澜不惊的平淡。
她就那么走了进来,在桌边坐下,连一丝惊艳都没有。
但展行卓瞧着姚青凌的装扮,却微微皱起了眉毛。
那一身常服颜色都退了,绣着的花甚至勾了边,看上去毛毛糙糙的,上面似乎还有未洗干净的什么污渍。
这身衣服,甚至不如她刚回府时穿的那身绿色绣石榴花的衣裙看着明艳。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发间,没有满头的珠钗,就只用了一根青玉发簪绾起了发。
素净的,像是要去出家。
男人走过来,在她的对面坐下,淡声道:“不是给你送了银子,何至于打扮成这番模样来寒碜我。”
他想起来,姚青凌在新府时就是这样装扮的。
青凌拎起筷子,淡淡开口:“大人是来吃饭的,怎还管别人怎么穿戴。”
“我穿什么戴什么,看我高兴与否,不为取悦谁。大人也请自便,若觉得我污了您的眼睛,您可以回您自己家。”
展行卓深吸口气:“姚青凌,你对着我时,就不能没有尖刺的时候?”
“就算你忘记我们曾有过的愉快日子,也该看在孩子的份上,跟我好好吃顿饭吧?”
青凌默了默。
愉快的日子?
她看向他:“大人觉得,时间何为长,何为短?”
展行卓皱眉,说道:“刹那为短,年为长。十年为一旬,六十一甲子……”
他教书似的说下去,青凌打断他,“你的记忆,可以保存多久呢?”
展行卓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回避了她想要的回答,他道:“我从小就过目不忘,凡是看过的书,写过的笔录,全部都记得。”
“三年前你吃过什么,穿过什么样的衣服,你还记得吗?”
展行卓嘴唇动了动:“这些琐碎怎么可能记得。”
就算他过目不忘,可也不是什么都要记着。
“你记得?”他反问青凌。
“我也不记得。”青凌淡笑,“就算记得一些,也都淡化了,只是变成无数日子里,平平无奇的一天。”
她又问:“一年前你穿了什么衣服,吃过什么,还记得吗?”
展行卓想了想,大概有些印象。
他每年都穿新衣服,凡是超过一年的,不可能还存放在他的衣柜。
青凌道:“我也还记得。”
但只是因为那时她衣服不多,几年间就来来回回换搭着穿。
“三年前,其实已经距离现在很遥远了,当时的快乐也早就淡了。可最近这一两年的回忆,我很深刻。所以你说的愉快的记忆,放到现在来说,也只不过是平常。我更不会抱着三年前的回忆不放,怀念那时候的你。”
“展行卓,谎言戳穿了,就只有恨。”
男人搭在桌角的手,一瞬间捏成了拳:“你就这样恨我?!”
姚青凌没再说话,也不想看他一眼。
展行卓深深吸气,强压下心底的怒气。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怒火。
什么三年前的回忆早就淡了,他可记着呢,他甚至还记得为她作过的画。
展行卓冷声道:“姚青凌,你不必说这些难听话试图将我从你身边赶走。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而今他是侍郎,只要稍微动一下手指头,有的是办法叫她服软。
他又道:“侯府不是你可以依靠的地方。你的伯父伯母,为了他们自己,可以捧着双手将你送到我的面前。”
“外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你。你瞧你收留的‘蔺将军’,你赏识他一身正气,为国为民。而今他摇身一变,已是兵部郎中。可即使只是个小小的郎中,你看他还理你吗?”
“只怕路上遇到了,也装作不认识了吧?”
“知道为什么他变化这样快?”
姚青凌双唇抿成了线,压得紧紧的,过了会儿才开口:“不知,你告诉我?”
展行卓觉得姚青凌的淡然平静只是她的伪装。
其实她心里早就伤透了,蔺拾渊背叛了她,她养了一只白眼狼,不止浪费时间,还浪费金银财宝,浪费她的感情。
她又被骗了。
人家只是利用她,当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她就成了别人眼里的“污点”,因为她见过那个男人最落魄的时候。
被一个女人救下,吃她的软饭,那是一个男人的耻辱!
殊不知,姚青凌抿紧了唇瓣,只是在回忆蔺拾渊那笨拙而热烈的吻。
只有回忆现在拥有的快乐,她才有勇气面对展行卓,才能不甩脸色离开。
展行卓自认大度,看在她给他生了个儿子的份上,他不计前嫌,给她机会悔过自新,她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男人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因为他嫌弃你身份低微,若不跟你撇清关系,只会成为他仕途上的绊脚石。”
“蔺拾渊没有家世,也没有做状元的才能,他只是一个粗鲁的莽夫,即使入了兵部,也只能是个小官员,连京城的一栋宅子都买不起。”
“他有点野心,想做高官,就必须要讨好那些高门贵府的小姐们,做门阀世家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