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机会是等来的
之后一连几天,忠勇侯府的门房一大早都会看到屋檐下的被褥。
门房每天捡被褥,再拿去当铺当了,就几个钱,门房就嫌麻烦了。
有一日,他不扔那被褥了,往上面撒了一泡尿,入夜后丢在门口。
展行卓喝了酒,再次晃晃悠悠地来了。
鸣鹿已经习以为常,从客栈拉来被褥,却见台阶上昨夜的被褥还在,正疑惑呢,忽地闻到一股尿骚味。
他拎起一看,气得大骂:“嘿,这忠勇侯眼睛瞎了,把爷的被子扔了也就算了,竟然在这上面撒尿!”
鸣鹿气得去砸门,而展行卓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径直在台阶坐下。
躲在门后偷看的门房却吓坏了。
他一直以为是乞丐,谁能想到堂堂国公府的二爷半夜不睡觉,跑别人家门口坐着。
门房开门,忙将展行卓请进门去:“二爷,冷了吧,您拿着这暖手——”
他手里捧着一个刚从炭炉上烤熟了的红薯。
这红薯和炭,正是他当了那几床被褥买的。
“我可去你的!”鸣鹿正在气头上,一脚踢了门房递过来的红薯,“连我们二爷都敢欺负,你没长眼睛!”
鸣鹿按着门房一顿打,门房哎哎叫唤,动静闹大了,把忠勇侯都给惊醒了。
木兰院。
青凌刚准备歇下,夏蝉匆匆来报,说是门房被展行卓打了。
消息是一层层传过来的,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但依照展行卓那性格,他身为贵人,打骂奴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具体奴婢也不清楚,现在他们在正院。小姐,咱们要去看看吗?”
青凌在被窝里,她打了个哈欠:“跟我们没有关系,莫挨。”
“欸。”夏蝉点了点头,小姐不放在心上,她就也没必要当一回事了。
木兰院很快就熄了灯火,好像什么都不曾知晓一样。
正院。
展行卓坐在红木椅中,修长手指支着脑袋,狭长的眼皮闭着打盹。
即使只是这样,尤显一身矜贵。
忠勇侯瞧着他,心里疑惑,又不敢叫醒他。
据门房说,展二爷在侯府门口好几夜了。
这是为了姚青凌?
可是,若为了姚青凌,何须在门口坐着,以他的心气儿,干不出这种苦情戏吧?
鸣鹿淡淡扫一眼忠勇侯,说道:“二爷只是喝醉了,不认家门口。他在洛州体察民情,时常累着了便就地打个地铺,第二日继续。二爷勤勉努力,这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那么大的功绩。”
“只是这习惯也就此保留下来了,侯爷不必见怪。”
忠勇侯:“你说的是。展侍郎辛苦,是我那不长眼的门房惹事,本侯已经将他杖毙,不会有半句闲话传出去的。”
鸣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可接下来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样坐着睡到天亮吧?
这忠勇侯也是根木头,不会说一句去睡厢房吗?
鸣鹿就怕身边的这位爷酒还未醒,又去门口坐着。
赵妾看了眼展行卓,弯唇笑了笑。
她娇柔地说道:“侍郎大人辛苦,若是不嫌弃,侯府还有空着的厢房,今晚便歇在侯府吧。”
她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将厢房收拾一下。
鸣鹿看她一眼,这姨娘比起马氏,倒是也有几分眼色。
他拱了拱手:“谢谢赵姨娘。”
忠勇侯看着鸣鹿搀扶着展行卓去了厢房。
他转头看向赵妾:“为何要将他留宿?你不是说,他与姚青凌不可再在一起?”
赵妾累得没了骨头似的,一屁股坐下。
“侯爷,这展二爷摆明了是冲着青凌来的,您还真信那奴才的鬼话呀?”
“都这样了,咱们也不能明着得罪了他,不是吗?再说了,闹出这么大动静,那姚青凌可有出来看一眼?”
忠勇侯点了点头,只觉这展行卓麻烦,姚青凌更是个麻烦。
早点除干净了才好呢。
“你不是说……”
赵妾道:“侯爷,稍安勿躁,机会是等来的。”
……
自从马氏去了庄子,马佩贞夹起尾巴做人已经好一阵子。
她乖巧地伺候着老夫人,每日给老夫人端茶送药,还陪她抄写经书。
可其他院子里的动静,她并没有少打听。
今夜这么大事情,她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赵妾给展行卓安排了厢房,马佩贞觉得这是个机会。
她姑母失势,老夫人又在沧波院不愿管事了,马佩贞依靠老夫人,低调做人,只能说,不用被送回老家去,可她从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了吧?
没有人对她的亲事上心了,马佩贞纵然还想要嫁高门,也是没有门路。
展行卓的到来,让她觉得这其实也是个机会。
他是姚青凌的丈夫又怎样?那已经是过去了。
即便他们没有和离,她跟了展行卓当一个贵妾也是好的。
马佩贞觉得,姚青凌就是假清高。她对付不了那周芷宁,为何不让她去伺候二爷,以她的聪慧和能力,完全可以帮她固宠的。
姚青凌要和离,那么,这侍郎夫人就由她来做了吧。
夜深人静,一道纤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厢房。
鸣鹿睡在塌下,忽然被人踩一脚,“嗷”一声叫起来,“哪个不长眼的!”
他定睛一瞧:“你是……”
眼前的女子有点眼熟,但忘记是谁了。
马佩贞心中气恼这狗奴才,面上却是娇滴滴的委屈:“鸣鹿哥哥,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侯府的表姑娘。”
“哦,是你啊。”鸣鹿想起来了,马氏的那个侄女。
“你来做什么?”
马佩贞垂眸看一眼手中端着的解酒汤,说道:“听人说二爷喝醉,宿在侯府。我想着这边厢房偏远,下人可能伺候得不够周到,便去煮了一碗解酒汤,特来送给二爷。”
“他明日还要上早朝吧,宿醉头很疼的。”
鸣鹿瞧一眼她手里的东西。
刚才踩到他时,马佩贞摇晃了一下,汤药泼洒出来,烫了她的手背,通红一片,那汤汁还挂在她的手上,湿哒哒的。
马佩贞委屈地咬着唇,垂下了眸子。
鸣鹿将汤药接过手:“表姑娘想得周到,不过二爷还没醒,这解酒汤既先放这儿,等他醒了,我会告诉二爷的。”
“好,那就劳烦鸣鹿哥哥了。”马佩贞温柔懂事地应了一声,走之前,悄悄地递了一枚银子到鸣鹿的手里。
毫不掩饰她的目的和野心。
她知道,鸣鹿这样的奴才见多识广,便是她什么都不说,他也能看得出来。
就怕他明知道,又什么都不说,将那一碗汤药倒了,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马佩贞走了以后,鸣鹿将醒酒汤放在一边柜子上。
展行卓醒来,口干要喝水时,鸣鹿将那一碗东西递给他:“是侯府的表姑娘送来的。”
展行卓皱了皱眉:“哪个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