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一只鞋
我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去检查车头,身体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着一般,猛地转身。
这一转身,仿佛是在与某种未知的恐惧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我的心跳如同被重锤猛击,发出咚咚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要冲破胸腔蹦出来。
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我的心跳和呼吸而颤抖。
脑海中,那恐怖的梦境如同一部疯狂放映的电影,一幕幕在我眼前闪现。
车底的阴影、蓝色的寿衣、花纹布鞋、惨白的脸……这些画面如同恶魔的利爪,深深地刺痛着我的神经。
我脚步踉跄地朝着车尾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真实感。
但我知道,想要验证那场梦的真假,我就必须走到车尾,去面对那片让我恐惧到极点的阴影。
终于,我来到了车尾。
我死死地盯着车尾右侧下方的阴影处,那里和梦中一模一样,黑得深不见底,仿佛是一个无尽的黑洞,要将我吞噬进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用这口气来平复内心的恐惧。
那恐惧却如同附骨之疽,怎么也无法驱散。
我强忍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没有像梦里那样立刻趴下,而是先缓缓地蹲下身来。
我睁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视线穿透那片黑暗。
没有蓝色的布料,没有蠕动的痕迹,也没有惨白的人脸。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正常。
然而,正当我稍稍放松下来时,我的视线却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在那片如墨般浓稠的阴影边缘,靠近后轮胎的地方,有一个物体静静地躺着。
那是一只鞋子,一只千层底寿鞋,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我定睛看去,只见那鞋面上,用暗线绣着简单的“寿”字纹样。
这正是我眼看着安子亲手给陈叔穿上的那双寿鞋中的一只!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这怎么可能?陈叔的遗体明明应该在密封的后车厢里,怎么会有一只他的鞋子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同一股冰冷的洪流,瞬间从我的头顶倾泻而下,贯穿全身,直达脚底。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寒意仿佛要将我吞噬。
这绝对不是一场梦!刚才那个噩梦,难道真的是某种真实的预兆?
有什么东西,正在跟着我们不成?
我直起腰,大口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这时,后车厢的窗户缓缓降下,陈建安探出头,疑惑地看着我:"阳子?你怎么下车了?"
"安子!"我声音发颤,"快看看后车厢,你父亲的遗体还在不在?"
陈建安愣了一下,眉头紧锁:"我爸的遗体一直都在啊。阳子,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打开敛尸袋,赶紧看一眼,快!"
陈建安看我神色不对,虽然满脸困惑,但还是转身去查看。就在这时,后面两辆车也缓缓停下,车门陆续打开。
最先走过来的是陈建安的三叔,他皱着眉头:"阳子,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停车?"
还没等我回答,陈建安就从车里探出头:"我爸的遗体还在这里,没什么变化啊?阳子,你到底怎么了?"
他说着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三叔连忙上前扶住他。
紧接着,老姑也从最后面的车上下来,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问:"怎么了?怎么都停下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拉起陈建安的手:"你们跟我来。"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跟着我绕到了车尾。
我指着车底阴影处:"你们自己看。"
三叔最先弯下腰:"看什么啊?这不就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猛地僵住。
"怎么了?"老姑疑惑地问。
三叔没有回答,而是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车底:"那...那是..."
陈建安见状,立刻蹲下身查看。他的身体明显一震,但很快镇定下来:"这...这不可能..."
老姑也凑过去看,随即发出一声惊叫:"天啊!"
只见在车底靠近后轮胎的位置,静静地躺着一只千层底寿鞋。
鞋面上用暗线绣着简单的"寿"字纹样——正是几个小时前我们亲手给陈叔穿上的那双寿鞋中的一只!
三叔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这...这怎么会..."
陈建安毕竟是警察出身,虽然震惊,但还算镇定。
他趴下身,伸长手臂,艰难地将那只鞋够了出来。
鞋子上沾了些尘土,但整体完好无损。
陈建安颤抖着手指抚过鞋面上的"寿"字纹样,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这确实是...我爸的鞋..."
老姑突然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难道...难道是你爸他..."
"不可能!"陈建安猛地摇头,"我爸的遗体明明还在车里!我刚才亲眼看到的!"
"那这鞋怎么解释?"三叔声音发抖,"总不可能是自己跑出来的吧?"
我沉默不语,这绝不是巧合...那只鞋的出现,和刚才那个诡异的梦,还有路上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影,一定有什么联系...
"我去看看遗体。"我沉声道,转身走向后车厢。
众人跟在我身后,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我拉开后车厢门,里面冷气扑面而来。
陈叔的遗体安静地躺在冷藏格里,敛尸袋的拉链完好无损。
我小心地拉开敛尸袋,露出陈叔的脸。他的面容安详,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但当我目光下移时,心脏猛地一缩——陈叔的左脚上,只穿着一只袜子,鞋子不见了!
"这...这怎么可能..."陈建安声音发颤,"我明明记得两只鞋都穿得好好的..."
老姑突然哭出声来:"是一定是我哥他不舍得走...是他舍不得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