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既得利益者

陈深清楚如果自己是祁深,他或许会比祁深更过分。¨第,一/墈¨书*蛧- !芜~错~内·容?他会将那些被掩埋的往事一件件挖出来,用更锋利的语言将陈宥汐和祁仲景钉在耻辱柱上。

他会质问他们,当年在书房里那些冷漠的话语,那些对祁深身世的嫌弃与算计,是否曾有一刻将祁深当作亲生骨肉?

他会嘲笑他们的虚伪,嘲笑他们此刻装出的震惊与痛心,不过是怕事情闹大,怕影响祁家的体面。

但,他是陈深。

是祁仲景和陈宥汐将他带回了祁家,给了他优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才有了现在的他。

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站出来。

陈深拦在陈宥汐身前,并非全然是为了维护她。

他清楚陈宥汐的错,错在将祁深视为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错在从未真正将祁深当作儿子看待。

但他同样看到,祁深此刻的锋利与决绝,几乎是在用言语自毁般地割断所有可能的联结。

他害怕,如果祁深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彼此的关系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试图在祁深的怒火与陈宥汐的崩溃之间,寻找一丝微弱的平衡。*e′z?晓,税¨惘/ ?更·鑫`蕞-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诚恳:“祁深,我知道母亲有错,但……但有些话,真的不必说得这么绝。你心里难受,我们都清楚。但事情闹到这一步,对谁都没有好处。”

祁深看着挡在陈宥汐身前的陈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当然知道陈深此刻站出来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知道陈深是个有原则的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陈宥汐和祁仲景更正直。

但此刻,陈深的立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一种被养育之恩绑架的忠诚。

他冷冷地看着陈深,眼中没有半点温度:“陈深,你拦在我面前,是想替他们求情?还是想告诉我,我应该原谅他们?你觉得,可能吗?”

陈深被祁深的目光刺得心头一紧。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无从辩驳。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要求祁深原谅?

祁深所经历的一切,他所承受的那些冷漠与伤害,陈深虽然未曾亲身经历,但这些年,他并非全然不知。

他知道祁深在祁家的处境,知道陈宥汐和祁仲景对祁深的疏离与防备。_优\品~晓·说+蛧? `首,发¢他知道,祁深此刻的愤怒与决裂,并非一时冲动,而是长久积压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的出口。

“我没有想要求你原谅。”陈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只是觉得,事情可以换个方式解决。母亲确实有错,她和父亲会为他们的错误负责。但你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祁深,“我知道你不愿认这个家,但血缘是割不断的。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你身上流着祁家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祁深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冷笑。

“血缘?陈深,你还真相信血缘能代表什么?”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他们从未将我当作儿子,从未给予我一丝一毫的亲情。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棋子。现在你告诉我,血缘是割不断的?那我问你,如果血缘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他们可以如此轻易地割舍对我的感情?”

陈深被祁深的话问得哑口无言。

见陈深还想继续开口祁深眼底的冷意更深。

祁深垂眸,淡漠的目光缓缓落到陈深的脸上,倏而,他唇角微扬,很轻的笑了一声,那笑声似是一缕薄烟,却裹挟着明显的讥嘲。

他开口,每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冰棱,带着刺骨的寒意与锋芒:“既得利益者在这种时候是应该闭嘴沉默的,陈深,你以为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陈深的心猛地一缩,祁深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这个名字,是他成为祁家“工具”的烙印,是他被剥夺自我身份的证明。

此刻,祁深将这个名字的由来赤裸裸地揭开,无异于将他灵魂上最深的伤口血淋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种事你应该躲开而不是撞上来。”祁深的声音愈发冷冽,仿佛裹挟着冬日里最刺骨的寒风。

他目光如刀,审视着陈深,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与愚蠢。

陈深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抑内心的翻涌。他当然知道,自己此刻站出来,在旁人眼中,或许就是祁深口中那个“既得利益者”的嘴脸,因为他确实享受了祁深当年应该享受的一切。

但他能怎么办?祁仲景和陈宥汐是他的养父母,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祁深彻底摧毁,哪怕他知道,祁深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你要清楚你的陈是陈宥汐的陈,深是由我的名字而来,陈深,你甚至都没有属于你自己的名字,你这辈子都受他们夫妻恩惠,你早没了自我。”他的话语如同利刃,精准地刺入陈深心中最柔软也最不堪的部分。

陈深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祁深面前,所有的伪装与辩解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是的,他的名字是祁仲景给的,他的生活是祁家给的,他的未来也被祁家规划好了。

陈深沉默没有回话,祁深却继续嘲讽。

“最后,陈深,你要清楚,陈宥汐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母亲,我说了,我的母亲是李司卿而非陈宥汐。”

祁深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凝结成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雹,砸在陈深的心上。

他这话说的太多无情,几乎是要彻底割断陈深与他之间最后一丝可能的共鸣。

陈深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祁深说完这些话根本不顾祁家其他人到底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祁仲景在祁深离开后,终于支撑不住般跌坐在沙发上,茶杯“哐当”一声落在茶几上,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