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最绝望的防御
第753章 最绝望的防御
他深知程臻所言皆是事实,可这些腌臜事被当众撕开,无异于将祁家的遮羞布扯下示众。*x/s~h·b-o?o!k/.\c?o-m′
他必须维护家族体面,哪怕那体面早已千疮百孔。
“放肆!”祁老爷子厉声喝道,胸膛剧烈起伏,“程家小子,别以为你父亲与我有些交情,就能在祁家撒野!祁深是我祁家的血脉,如何教养,自有我说了算。你若是再敢多嘴,休怪我不念旧情,断了程祁两家的合作!”
程臻的眉梢微微挑起,眼中讥讽更甚。
他向前迈出一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如战鼓擂动:“祁老,您这是恼羞成怒了吧?您真以为堵住我的嘴,就能抹掉陈阿姨那些‘精彩言论’?”
他忽地提高音量,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您说祁深是祁家血脉,可我看他活得像囚笼中的困兽。陈阿姨不爱他,您也不懂他,你们只会用‘规矩’二字将他捆成傀儡。这样的祁家,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此言一出,空气骤然凝固。
陈宥汐瘫软在沙发上,泪水混着汗渍浸透丝绸礼服,她死死攥住裙摆,指甲几乎抠出血痕。′m¨z!j+g?y¢n′y,.?c*o′m`
祁仲景脸色灰败如纸。
祁深仍然是那副冷淡模样,毫不在意祁老爷子到底被气到什么地步。
祁老爷子怒极反笑,笑声中带着颤栗:“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你程家不是自诩家风清正?可你今日在祁家大放厥词,倒比我们这些‘腐朽’的家族更失体统!”
他拄着拐杖逼近程臻,杖尖几乎戳到他的胸口,“你给我记着,祁家的门楣不是你能随意践踏的。滚出去,立刻!”
程臻却未退半步,反而挺直脊梁,目光如炬直视祁老爷子:“祁老,您真以为赶我走就能解决问题?陈阿姨的‘恶毒’不是今日才暴露,祁深的‘凉薄’也不是我程臻造就的。你们祁家从上到下,都活在虚伪的壳子里,用‘规矩’遮掩丑恶。而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倒成了‘践踏门楣’?”
他忽地嗤笑一声,声音冷如冰刃,“若这就是祁家的待客之道,那我倒要看看,这样的家族,还能撑到几时!”
程臻的话如淬毒的利箭,直直刺穿祁老爷子的心脏,那字字句句的锋芒将他的尊严与体面撕扯得粉碎。′w^a~n!g`l′i\s.o′n¢g\.+c·o^m·
老爷子踉跄着后退两步,拐杖重重磕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钝响,仿佛他摇摇欲坠的权威正发出最后的呻吟。
陈菲菲惨白着脸,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搀扶陈宥汐,却再次被猛地甩开。
陈书宇终于按捺不住胸腔翻涌的怒火。他紧握的拳头关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妹妹失控的癫狂、祁老爷子颤巍巍的狼狈,最后定格在程臻漠然离去的背影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菲菲,别管你姑姑了,让她自己冷静些!”
这话出口的瞬间,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枷锁,积压许久的怨怼如溃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陈书宇望着瘫软在地的陈宥汐,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从小看着陈深长大,那个被陈宥汐和祁仲景捧在手心的养子,温润如玉,谦逊有礼。
可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到祁深。那个本该被冠以“嫡长子”光环的孩子,却在傅承煜的虐待下苟延残喘。
陈书宇曾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惊醒,可陈宥汐与祁仲景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甚至将儿子的伤痕当作耻辱的烙印。
“宥汐,你真是糊涂啊!”陈书宇终于忍不住低声咆哮,声音里夹杂着痛心与愤懑,“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祁深才是你的亲生骨肉,是祁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口口声声说他冷心冷情,可这些年,你们这对父母又给了他什么?归家时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满心伤痕累累,你们不主动示好,不教他何为亲情,反而用规矩与冷漠将他推开。如今倒好,他成了你们口中的‘怪物’,你们又成了什么?难道不是亲手将他推入深渊,又恶毒地指责他为何不愿爬回你们所谓的‘温暖’吗?”
陈书宇的眼眶泛红,指尖因激动微微发抖。
他想起祁深刚回祁家时的模样,少年瘦削如竹,眼神却像淬过冰的刀刃,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陈宥汐嫌他性子清冷,祁仲景怨他不懂规矩,可谁又真正想过,那个在泥潭里挣扎求生的孩子,何曾见过光明?
他像一只被剪断翅膀的鹰,被强行塞进金丝笼,却因无法歌唱而被主人厌弃。
陈书宇曾亲眼见过祁深在书房彻夜研读商业资料,凌晨三点的灯光下,少年单薄的身影蜷缩在椅子里,指尖因过度用力攥着钢笔而泛白。
他分明看见祁深眼底燃烧的野心,那野心不是对权力的贪婪,而是对自我价值的挣扎求证。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陈书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寂静的大厅里激起回响,“你们夫妻二人从未主动靠近他,从未
在他被欺负时护他一次,从未在他迷茫时给过他一丝温暖!”
“你们夫妻像两座冰冷的雕像,任由他在黑暗里摸索,从没有真的教养过他,如今却指责他为何不主动拥抱你们?你们可曾想过他没有在你们身边长大!甚至是一个被傅承煜那种恶魔折磨过的孩子,他知道什么是正常人的感情吗?他知道父母子女该如何相处吗?他连‘爱’这个字都未曾真正触摸过,又如何能回馈给你们所谓的‘亲情’?”
陈书宇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望向角落里始终冷眼旁观的祁深,对方对这些话视若无睹,依旧如一座冰山,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嘲讽,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毫无关联。
陈书宇不觉得祁深的冷漠是无情,他觉得那是祁深对这个世界最绝望的防御。
当信任被碾碎,当亲情化为利刃,除了将自己武装成刺猬,还能如何存活?